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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曼陀罗之毒(1 / 1)

虽说,吴王李恪和魏王李泰,都是今上的儿子,还都是有封国的藩王,看似是平起平坐的两个人,实际上却是尊卑有别,嫡庶又分的。

魏王李泰是嫡出,为尊。吴王李恪是庶出,为卑。

吴王李恪竟敢在魏王的寿宴上,放肆无礼像个骂街的无赖地痞一样,用不堪入耳的脏话辱骂皇后,拔剑伤害魏王李泰一系列行迹,在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看来,都是以下犯上,以卑犯尊罪在不赦!

在经李泰一番故作孩子气十足,却又矫揉造作到令人作呕的撒娇哭诉之后,护犊情深的李世民少不了大动肝火,龙颜大怒,即刻命秘书监拟诏,削夺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治下封国六个州县,改为朝廷直辖州郡,调刺史管辖。左迁蜀王李愔为安州都督,即可到安州任上!

诏书拿到尚书省,由那些出身门阀世族的阁老、相公们开会商议。签了字,算是赞成了皇帝陛下的这个决议。而后,将诏书下达到门下省,再由门下省的官员推敲商定之后,才盖了章,签了字准予下发。

近水楼台先得月,长孙无忌在任大司徒之余兼职门下侍中,是参议相公之一,专门负责对皇帝诏书的再次审定和盖章。自然会将这个消息提早透露给自己的侄子长孙蔷儿,嘱咐他将此事告知晋王李治。是以,李治比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最先得知此事的决定。

这日辰巳交替,李治在庭院中刚练完剑。

在听过长孙蔷儿的一番叙述后,他只是轻轻“嗯”了声儿,承受着侍女们为他擦汗的擦汗,更衣的更衣。对长孙嫱儿所言之事,他无半分言语。似乎有此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年轻英俊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黑如乌玉,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却划过寒冰似得冷芒。

长孙蔷儿说道:“大王,臣还听堂叔长孙无忌说,陛下因吴王李恪一事迁怒了杨淑妃和蜀王李愔,下诏不但削减了吴王和蜀王的封地,还将他们的生母杨淑妃贬为三品婕妤,提升曹王李明的母亲杨昭仪为淑妃!这两位虽然都姓杨,但是,杨昭仪可是除了阴德妃外,杨氏在后宫第二大死敌啊!论得宠,杨婕妤如何比得杨淑妃?”

李治嘴角微微上扬,年轻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冰凉的笑意。

哼,这就是那个贱种以卑犯尊的下场!就凭他,一个亡国贱种的儿子,也配与嫡出皇子争斗,反了他的!大人毕竟仁慈,若换了寡人…

思至此,一道摄人的冰冷寒芒从他眼底划过。

俄而,李治转移话题问道:“汉王那边儿可有消息?前日,他为何没去武成殿?难道,他料到李泰会在寿宴上给他难堪吗?”

长孙蔷儿扬唇一笑,双手交叠钦佩地向李治做了个揖,起身道:“正如大王所料!这李元昌是个属狐狸的,精明剔透,狡猾异常!此次缺席魏王宴会,不但避免了被当众扒皮羞辱之难,更是给魏王来了个反羞辱!呵呵,真是…”说着,他不禁佩服地翘起了大拇指。

听罢,李治挑眉,音线上扬地“哦?”了声儿。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浮现出愿闻其详的神情。此时,在众侍女的服侍下,他已换上了绛紫色直裾交领的深衣,围好了深蓝色的裳裾,系好了鹿皮革带。他挥了挥广袖,一众婢女宦官应诺而去。

待官邸花圃中就只剩下他们君臣两人的时候,长孙蔷儿才放心地侃侃道来:“大王,汉王这招真是高明之极!这些年他与魏王狼狈为奸,多次为其出谋划策,焉能摸不透魏王的性子和为人?为利相互往来之人,向来是寡情冷心的,汉王既是如此人也!虽说魏王李泰狡诈狠毒却不是个多疑之人,从多年来他对汉王绝对信任中就能看出。然汉王却是比魏王心眼子更多一窍,自是派了自家暗探日夜监视魏王,魏王得知之事他焉有不知?即使是晚了一步…他也是会为自己化险为夷的!故而臣猜想,汉王之所以没有前往武成殿赴宴,定是从潜伏在魏王官邸的暗探那里,提前知道了魏王此次大办宴席的真实目的。若魏王李泰知晓他没有前往赴宴,而是委派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宦官代行送礼…以魏王李泰的脾气,会作何反应,汉王岂有不知之理?再者,汉王宿知纪王李慎心慈友悌,最是尊老爱幼的贤王。自家兄长过寿,既是感情再如何淡薄,他也断不会缺席。以纪王的脾性,焉能看着魏王欺负一个无故的小孩子袖手不管?哪怕,那也只是个地位卑贱的小宦官?纪王是定然会出手相助的。如此,两人的人品优劣,就会在众人面前一目了然!呵呵,汉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反羞辱!”

末了,他冷冷一笑道:“大王您说,这汉王岂是了得之人?”

长孙蔷儿蹙起漂亮的修眉,一副冥思之态道:“此人既然在魏王那里翻了脸,估计日后会一心一意地帮助太子对付魏王了。汉王狡猾,再加上太子如今也是羽翼丰满,还有吏部尚书侯君集的支持,侯君集的手里是有些兵权的啊…,如此,太子真是如虎添翼!届时,魏王还不定是太子李承乾的对手呢!这万一魏王斗败,落得往日隐太子和剿王的下场…大王再想取代太子可就不易了!”

他所说的隐太子和剿王,就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

李治不以为然道:“不然!你也是知道的,太子现在的性子和所作所为,与贞观初期时大相径庭。早在魏征担任太子太师之前,他就已经被些乌七八糟的党羽、佞臣,教唆得烂泥扶不上墙了!魏征康健之时,教导太子尚且不得善待听纳。更何况现下,魏征重病在床…侯君集等人非但没有对太子循序善教,反而助纣为虐,越发地将太子引上歧途。这只能让太子越发糟糕,而不会如虎添翼!何况,侯君集还有贪贿的把柄捏在御史大夫手中。如若他还算聪明的话,永远都不要挑出事来得罪那些位高权重的门阀士族,给人揭发整治他的机会。去岁,我父亲采纳了司徒长孙无忌和司宪王裕的建议,将侯君集从雁门折冲府调回长安,担任吏部尚书。明升暗降,削弱了他的兵权!”

“再说汉王李元昌,我的这位六叔…嗯,他断然不会轻易放弃魏王李泰!毕竟,魏王比太子难对付!常年以来,他左右逢源,两面三刀的目的,不是想分一杯羹那么安分!他也想当皇帝,彻底与魏王翻脸,对他有害无利!先除掉了魏王,再对付太子就容易多了!哼,手段倒是极高明的。但在我看来,这也是他的愚蠢之处!”

“愚蠢?”长孙蔷儿侧着头,蹙眉不解地问道。

李治颌首冷笑道:“李元昌很像汉朝的梁孝王刘武,野心太大,总是惦念着根本不属于自己,又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当年,梁孝王好歹还有窦太后为之撑腰掌舵,又是文帝正出之子,尚且被汉景帝排斥在外,百般猜忌防范。他汉王李元昌有什么?不过是祖父庶出之子罢了!我父亲也有十四个皇子,即使太子不争气,还有魏王与寡人,再不济还有其他庶出。哪里轮得上他一个庶出的皇弟!况且,父亲早知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心有恨意。只因玄武门之变一事给父亲落下了阴影。他不想再无辜杀死自己的兄弟。所以才对汉王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他都可以容忍。若父亲也如景帝那般是顺理成章即位的皇帝…照汉王的做法,父亲杀他之心犹恐不及,还会考虑让他继承皇位?他妄图这个,不是愚蠢是什么?”

听罢,长孙蔷儿恍然大悟地大点其头道:“大王所言令臣茅塞顿开!汉王的所有阴谋诡计,到最后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李治勾了一下嘴角,英俊无俦的脸上挂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一语双关道:“能醒则罢,醒不过来…也就真醒不过来了!”

长孙蔷儿了然地“嘿嘿”笑了起来。须臾,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得冷笑了一声儿道:“大王,您还不知道吧,萧太傅回来了!哼,这人变得可真够快的!当初,还是大王尊师重情,恳请陛下准许他告假,他才得以回去送葬!这一回来,不说先来看望大王,关心大王近些年的情况。反倒趋炎附势地赶去攀高枝去了!”

“攀高枝?你是说萧太傅他攀附太子去了?”李治蹙着眉问道。

长孙蔷儿哼了声儿,白皙俊秀的脸上,展露出不加掩饰的鄙视和嘲讽,启口说出的话,犹如邪风吹进颈窝子般冷飕飕的:“若是太子也倒好了!可偏偏地,人家看中的是如日中天的魏王!从兰陵回来,

下了船,弯子也不拐地就去了魏王官邸,还加入了协助魏王修著《括地志》的行列,成为了魏王属下的臣僚!大王,臣算是看清楚他了!真正士识别七年,当刮目相看啊,真正是背主求荣的小人!”

李治蹙了下眉头,有些尴尬地“啊”了声儿,不乐意相信地问道:“萧太傅他,他不像是这种人吧?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从贞观十年到如今,他们与萧德言分开已有七年多了。

虽说,相隔了多年不见,难以说清其性情是否有所变异。但毕竟是师生了一场,也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五个年头,萧太傅对他的照顾,教育都极为用心、周到。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若说李治对他没有感情,当然是不可能的。

“怎么?大王不信?”长孙蔷儿挑眉问道。

李治真话相告道:“半信半疑!”须臾,他果断地对长孙蔷儿说道:“这样吧,你们再去秘密查一下。不管密查的结果,是否真如你听说的那样,都必须派人来告诉寡人!毕竟,萧太傅与你我关系非常!”

长孙蔷儿应了声:“诺”他觉得,李治此言,此计可谓滴水不漏!

李治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下长孙蔷儿不算宽阔的肩头笑道:“走吧!我们先去用膳,用完了早膳,我们再一起进宫去看望兕子!”

“好吧!”长孙蔷儿应了声,与李治一起前往御膳殿吃饭去了。

……

晋阳公主李明达在吃了几天曼陀罗花,熬制的汤药后,气疾症状果然大有好转,精神也比以前好了些许。这日,她闲来无事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婢女竹青在宫中信步散心。

仙乐风飘处处闻,果然不假。

当她们主仆走到朱雀对楼下的长廊时,远处传来琵琶、古琴和钟歖和鸣而奏,华美、悦耳而大气的乐声,悠扬地飘入她们的耳膜,令人闻之好似腾云驾雾地来到天上的凌霄宝殿,听到了仙乐一般心旷神怡。“呀,公主,这是什么乐曲那么好听!”婢女竹青笑着问道。

李明达粉嫩的小脸上,洋溢着愉悦和崇敬的笑容。然,不过转瞬,她深以为憾地叹了口气道:“这是华胥调,九哥最喜欢这首曲子了!九哥说,华胥调乃是上古时期,黄帝得梦理想国,醒来之后有感所作。曲子为华胥引,也叫华胥调。所奏众生万象,就算没有合奏,听上去也是颇为大气华美的。唉,真可惜,九哥偏个儿没有进宫来!若是他在,听到此曲必然是高兴的!”

忽的,耳边传来竹青的惊呼:“公主,快看啊!那边有仙女呢!”

“哪啊,皇宫里怎么会有仙女,不会是你看眼花了吧!”

竹青抬起右臂,伸出水葱般的食指,引导着李明达的视线向她指着方位望去,一面说道:“就在那里,在乐曲传过来的地方,婢子没有眼花,看的真真儿的呢!”李明达伸长了脖子,放眼打望了过去…

果然,距离她们约莫有个三丈远的地方,有一群穿着漂亮舞衣的歌舞伎和一些年轻的宫廷乐师围成一圈儿,坐在一张长长的席子上,抚琴的抚琴,吹箫的吹箫,敲鼓的敲鼓,还有弹琵琶的。

被她们围在中间的跳舞的女子,正是竹青口中所说的仙女。

远远地望去,容貌并不真切,只看得清她身高和穿着打扮。这女子身量未足,还是个半大小女孩儿的个头儿,想来年龄也不超过十四岁。一袭月白色的交领广袖深衣,下着粉红色的百褶裙。

她发迹中分,三千青丝一分二,在头的两侧梳成实心的丫髻。丫髻上系着五彩发带,结成漂亮的蝴蝶结。蝴蝶结垂下的发带搭在肩上。待她舞步旋转时,方才看见她身后,披散着梳髻剩余下来的头发,虽说,不长不短,长度也只到后背心。但,发质却是乌黑发亮的。

古琴、琵琶、羌笛和鼓锡演奏着华美的乐章,节奏时而明快,时而舒缓,时而激荡,时而温婉。那少女踏着节奏,薄雾起舞,举手投足,旋转展袖之间,顿显高洁优雅,舞姿翩然,犹如九天仙女下凡般。

在长廊望去,只觉得这舞蹈的女子长得肯定极美。

“兕子,你们也在看仙女啊?”

李明达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音吓了一跳,她随声转身,才知这话语的主人是长孙蔷儿。映入眼帘的是长孙蔷儿的一张,笑得极好看的俊脸。蔷儿哥哥是九哥的伴读,更是他们兄妹最好的朋友和亲人。

每次进宫,他们都是结伴而行。蔷儿来了,九哥也一定来了!思之,她目光穿过长孙蔷儿,寻找李治的踪影。

“兕子在找大王吗?”长孙蔷儿嘿嘿笑道。

“当然,九哥也进宫来了吧!”李明达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未将四处洒目寻找的目光收回来。忽的,但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儿熟悉的笑语,话语中带着宠溺和疼惜、感动,“别找了,兕子!”

“九哥!”话音未落,她已快步走到了李治面前,她抬起头望着身材高大健硕的兄长,娇媚漂亮的小脸上荡漾着欢喜的笑容。

李治抬起左手,疼爱地摸了摸李明达的头顶,又顺着她的头顶,平行着比过自己的胸部,嘴角咧开,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道:“嗯,我们的小兕子又长高了一大截,真的很好!”

“九哥,今年四月初七,兕子就十二岁了!”李明达骄傲地笑道。

李治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褪去孩童稚嫩,逐渐形成少女明媚的脸庞,不禁心中感慨万千。他英气俊朗的脸上,绽放着宠溺的笑容,弯眼咧嘴道:“是啊,九哥怎会忘记我们兕子的生日呢?日子过得真快,眨眼的功夫,你这个小丫头就长这么大了!”言毕,他转移话题

问道:“兕子的病好许多了吧!”虽是一句问,却说得十分的肯定。

“嗯,九哥的医术,都快赶上御医馆的太医了!曼陀罗入了我的药后,比起以前的那些药材管用多了!”李明达扬着脸,说这话时,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不加任何掩饰的崇拜和感激。

“兕子病好些,我就放心了。不过,那曼陀罗毕竟是有毒的,虽说能暂缓你的气喘咳嗽,但最好是见好就收,不可多用。懂吗?”

“那剩下的,怎么办?”李明达撅着小嘴儿,有些不舍地问道。

“剩下的还有多少?”李治紧接着问道。

“杨婕妤又叫人送了些来,说曼陀罗入药,给我治疗气疾有用!可是,以这九哥适才所说,曼陀罗虽能治病,然毒性很大,用多了会适得其反。九哥,你说这杨婕妤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

说这话时,李明达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挂着一副冰凉恼恨的冷笑。

这姓杨的贱人,好狠毒的心思啊!

如今,她又将黑手。伸向了善良单纯,不谙世事的李明达…

她明知曼陀罗毒性很大,却能医治气疾之症,而宫女们又不知医理,都是好骗的傻瓜。便以此借口,送这么多的曼陀罗花。如此一来,明达吃了曼陀罗病势见好,大伙儿非但不会怀疑她的险恶用心,反而会感激她送曼陀罗医好了公主!她医好了公主,阿耶就会更宠爱她。

她得宠,吴王李恪就能翻身了!

她得宠,阿耶就会爱屋及乌,索性原谅李恪的以卑犯尊,侵犯魏王的罪责。不但如此,还能杀人于无形地除掉李明达,以解多年来对母亲的怨恨之气。不过还好,明达这孩子够聪明,看透了她的险恶和狠毒!哼,曼陀罗是美的,却也是有着剧毒,就像杨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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