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你在想什么？”李明达见他神游天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天也不见他搭话遂有些着急地蹙眉问道。
“我在想，杨婕妤腔子里的心，真是黑透了！”李治冷声说道。
李明达拽着他的手，将他拉到长廊的栏杆处，手指着宫廷教坊锁在的位置问道：“九哥，你看到刚才跟着教坊乐队跳舞的仙女了吗？”
“仙女，就是刚才舞华胥引的小姑娘吗？”李治嘴上虽是这么淡淡地问着，却已松开了李明达拽着自己的手，越过了她身边，整个人好似被磁铁吸住了一般，脚不停歇地往那女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时，那名穿着月白色深衣的女子，不再踏着华胥调的合奏，翩然起舞了，而是跟着教坊的舞姬们一起操练舞蹈。
她一边舒展犹如仙袂般的广袖，按着节拍甩着，手腕轻饶，手指如兰，扭着柳枝般不赢一握的腰肢舞动着，樱桃似得小嘴里还念着节拍：“一哒哒，二哒哒…”她话语时的嗓音清婉娇嫩，声线清扬悦耳，犹如歌唱般动人心弦，犹如出谷的黄莺一般。
走得稍微近了些时，李治方才稍稍看清了女孩儿的庐山真面目，她虽是童女的身量和打扮，却生得一副令人魂牵梦萦的容貌。
女孩儿衣裙虽略保守，却也能隐约从她广袖轻抚时，微露的手臂，看得出她的肌肤欺霜赛雪。少女两颊白里透红，精致的瓜子脸庞，宽额粉颈。她娥眉淡扫入鬓，杏眸清澈如泉，鼻如琼楼，口如孰樱…
虽说李治未过弱冠之年，却已阅女无数。不论是从小在宫中见到的妃嫔，宫婢抑或是兄嫂姊妹，还是他自己纳娶的那些姬妾无一不是如花似玉，年轻鲜亮。然而，他眼前的这位少女虽稚气未脱，未施脂粉，却美得自然清雅，娇媚不俗。她的美丽，倒映着其他女子都无与伦比的惊世风华。不仅她的美貌，还有她优雅的舞姿和甜美嗓音…这一切都让李治对她一见倾心，忧思难忘。
也许是天缘巧合吧，就在李治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个令他倾心的妙龄少女的同时，少女也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他。
少女歪着脑袋望着他，娥眉微挑，眸光清亮。她如柳般的娇躯，惊叹得微微一怔。须臾，她樱唇微启，吟吟地露出娇羞的一笑。
她不笑时，已是风华绝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这盈盈一笑，粉嫩的脸颊两边，各见甜美的梨涡，樱桃似的小嘴儿微微咧开，笑不露齿。更令万紫千红尽失色。大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之叹。即使生花妙笔，丹青宝墨难以描画她的美。望着她，李治英俊帅气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艳和赞美。
正心旌摇荡之时，忽觉耳膜处灌入长孙蔷儿赞美的吟唱：“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他歌唱得悠扬，婉转，赛似教坊的乐师。
闻此，李治嘴角微扬，勾勒出赞美的笑弧，话中有话道：“是啊，她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李延年的这首《佳人辞》，诚不欺我啊！若是错过了她，这一生再也求不到这样的美人了！”
“嘻嘻”长孙蔷儿转脸，从侧面瞬了他一眼，见李治虽在对自己言语，但他那双既大又长，深邃黑亮的俊眸，却依然凝固在少女的身上。长孙蔷儿不禁笑了起来，他自然听得出李治话中的意思，他默契道：“大王放心，臣定然将有关她的一切，为您查个一清二楚！”
“此事，我也能帮九哥办到！”李明达自告奋勇地笑道。
“我有你们，真好！”李治感叹着，双眸依然凝视着不远处，正在排练舞蹈的绝代佳人。那美得倾国倾城，惊世骇俗的女子，混杂在众舞姬之中凸显的鹤立鸡群。她心不在焉地排练着，举手投足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合拍，一双明若秋水清泉般的眼眸，也正望向他这一边。
“就相貌气质而言，她的确与大王很般配。如若与大王站在一起，定是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佳偶。只是这出身实在是…”
话音未落，李明达偏过头来，一脸肃然地反驳道：“蔷哥哥此言差矣！美人就是美人，与她的出身贵贱没有任何关系！九哥喜欢美人，只要才貌双绝，品行优雅端庄，温婉贤惠，九哥就会喜欢她！再说，九哥官邸中接纳的那么多姬妾，也没有一个比的上她万分之一！我觉得，她与九哥是独一无二的绝配！如果，九哥能娶她为妻就更好了！”
“知我者，明达也！”李治嘴角扬起，勾勒出浓郁的笑意。
此时，教坊收班了，诸位歌姬舞女们拿着各自的乐器离开了交楼下的训练场所。那风姿绰约的少女，也随着他们一起走了。
李治的眸光目送着她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口中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优哉游哉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那女孩儿也似是留恋般地，频频回头向他这边张望。李明达欣喜地拍手笑道：“九哥，你看，她也看中你了！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知道啥！”长孙蔷儿笑着嗔了一句。
听此，李明达回眸横了他一眼，仗着有李治在旁边给她撑腰，冷冷地哼了声儿，撅起殷红的小嘴儿，不服气地仰着脸说道：“我比你更了解九哥！亏的你比我更早地与九哥在一起，竟连他不喜门第之分都不晓得！还有，别一天到晚叫我小丫头，我长大了！”
说罢，她转向李治，伸出双臂环住他健硕的腰身，仰脸望着他，娇媚漂亮的小脸上尽是撒娇的表情道：“九哥，以后蔷儿再喊我小丫头，九哥你就罚他一天一夜不许睡觉，不许吃饭好不好啊！”
李治垂眸睨着她，弯着眉眼，嘴角扬起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弯曲着食指，轻轻地在她的鼻子上轻刮了一下，满脸的宠溺道：“你啊，真是胡闹！好吧好吧，九哥依你就是！”
“大王…”长孙蔷儿故作痛苦状地喊了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