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这女人面对面,切身体验了她铺天盖地的恨意。
饶是我有玉葫芦护体免受阴气侵害,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说的杨钟,是我认识的那个杨钟吗?”我连忙问。
“我们曾经相爱。”她一抬眼,满目都是红丝,似乎恨到极点,“但他利用了我,把我骗到北京之后,他将我拖至一处老坟堆,割破四肢动脉,放血之死。”
我听后不禁皱眉,这种杀人的方法属于虐杀,若是他们曾经是爱人,那必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反目,才致使杨钟心理变态,于是我问道,“难道你们有什么过节?”
“不。”她否然,冷笑出唇,“他是为了将我炼成恶鬼,让我慢慢死亡,积累对他的怨气,而后将我的尸体剥皮去肉,留着尸骨曝晒在白日之下,再加上坟地中的阴气,炼化成恶鬼就事半功倍。”
但是她并没有,即使被钉在这山中数年,也仍旧能恢复意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很快的,没等我问出口,她就解释了。
“但杨钟那畜生没有想到,我被刻上了定魂咒。”女子拉开自己红色的外套,一串奇异的符咒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正刻在左胸前的骨头上,我定睛看了一眼,当即便想到了秦家。
若要是轮这些关于魂魄的事,秦家才是真正的行家人,这样的符咒,若不是秦家人刻的,也是与秦家有关系的人刻的。
“是秦家人。”她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许是我冲天的怨气将他们引来。”
“既然是秦家人,按理说你早就应当已经去投胎转世了,会不会是你认错了?”我纳闷道。
对于这种即将恶鬼化的魂体,最适当的方法就是渡魂埋骨,以除后患,就算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我不知道当时那些人在想什么,当时为首的那个小姑娘只看了我一眼,就在我的身体上刻下了这一行咒语,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当是当时名声非常大的秦家嫡门小神童,那个叫秦宁的小姑娘。”
秦宁,又是秦宁,虽然不排除这女人认错人的可能,但那时给她刻上咒语的人若真的是秦宁,那自然也可以说得通她为何被困在这山中多年还未恶鬼化了,就是因为秦家咒文的威力。
当然有一点不可忽视,当年这女人是被杨钟害死的,特意使她恶鬼化,也就是说他从多年前就开始密谋着什么,而今又设计找来假的秦家姐妹,伙同洛子文林冉等人想杀东方锦,前前后后串起来,我忽然就想明白了。
事情的起因可能从东方老爷子的死开始,东方掌权人一归西,这个庞大的家族肯定会拥护新的掌权人,顺着血脉往下数,首选的当属东方老爷子的长子,而这个长子有一个大老婆和一堆小老婆,私生子也有不少,但有着名正言顺继承权的,不是别人,就是大老婆生出的儿子,东方锦,正如何酒之前说过的,这个看起来冷冷淡淡,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人,却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是一个大家族中拥有呼风唤雨本事的当权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大佬必须要来这座山一趟,而且这次行动并不是东方锦组织的,在来的时候,杨钟就多次说过,我和何酒是东方老爷子请来的人,也就是说,这次行动在东方老爷子还在世时,就已经筹划了。
而东方老爷子极有可能知道杨钟会对东方锦下杀手,所以不远万里叫来了何酒和我,作为东方锦的帮手兼保镖,杨钟也见机行事,不知用什么方法拿到了我那个远房表姐的相关信息,找了个人假冒她,假意将我拉进队伍中。
这样一来,似乎疑问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但还是遗留两个很关键的老问题。
一,东方老爷子叫来何酒情有可原,但叫来我到底是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大名声,亦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来了兴许是帮倒忙。
二,东方家族上一任掌权人刚死,定然会乱成一团,东方锦抛下手头大事不管,来这座山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虽然这两个问题我还想不明白,但现在并不是静心思考问题的时候,知道前因后果后,我便将话锋一转,拉到现实。
“你知不知道,这在外面守着的,是什么东西?”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我自己的人生安全,在于这个女鬼谈话的时候,那股恶臭味一直盘旋在周围没有散去,也就是说那个怪物一直没有离去。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我只能感觉到它身上邪气很重,还夹杂着极大的怨念,并非寻常怪物,应该是人为炼成。”女鬼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惋惜,“只怕也是杨钟所为,他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不知祸害多少人。”
“这个杨钟,定是与东方家有仇。”我一想到杨钟因为自己的计划,牵扯那么多无辜的人进来,且这其中还有我,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刀给捅死算了。
“我只能拦住一时,若想活命,还是要看你自己。”她突然道。
“我自己?”我不可置信的重复,好笑的答,“我的拿手本事,就是跟你这种魂体对话,哪有什么降妖除魔的本事……”
“你的确是没有,但是你们之中有一人有。”
“你是说东方锦?”我立马想到了这个人,转念却又否定,“就算他再厉害,现在也没法找到他。”
“你与何酒被组成一队,自然是有其中的道理,何酒这个人,想必你也听说过,当年江南聚议堂上,年少的何酒当着四大瓢把子的面,杀了听茶楼楼主,然后一举闻名。”女鬼停顿片刻,继续道,“当年我便是其中的一个目击人,负责任的告诉你,传闻一点也没有夸大……”
“但是我只不过是乡下走出来的新手,最多干一些对鬼魂进行心理辅导的活,哪能还保护东方锦。”我摊手,并非是我刻意贬低自己,这就是我真正的实力。
“据我所知,唐家与东方家是有些渊源的,具体我并不清楚,但你被安排进来,定是别有用意,这还要靠你自己去发掘。”
我沉默一瞬,这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虽然目前为止我搞不明白,但总有人为我解答。
我冲她点点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我,我说过了,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能活着逃出这座山,就把我带出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女鬼认认真真对我道,“虽然目前看来,这种可能太渺小,但我还是抱了一线希望。”
我一转口道,“谢谢你这一线希望,若是我逃出去,必然会遵守承诺,连同你一起带出去。”
我虽说的信誓旦旦,但心里却还是愁的不行,以目前这情形来看,我百分之八十可能安息在这座山,还有百分之十九,是不得安息……
“另外,你背包里装了镇邪的宝贝,也许能抵挡一阵。”女鬼目光在我身前的背包上扫过一眼,继续道,“你可能不会用,但是用它撑一会儿,你就能得救。”
我的手下意识摸上背包,极快的思考,是什么?我的背包里难道被谁悄悄放了东西?
正当我想扒开看看时,一声啼哭贴耳响起。
我头皮一麻,什么也没想,先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我隐约听见那女鬼对我道了声保重,而后白烟散去,引魂香熄灭。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尤为刺眼,我手指一动,将它关了。
啼哭声细小,绵长,极其幽怨的环绕在我的身边,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其恐怖效果达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哭声一点也没有停断,似乎根本不用呼吸,一直拉着长音,我听了之后觉得胸闷气短,难以呼吸。
猜测到那女鬼所设的鬼打墙被破了,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崩到极点,生怕它突然从背后冲过来。
突地,我的正前方响起难以形容的尖叫,而且越来越大,就好像那个怪物正向我飞奔而来。
我惊得后退,本能的拿起背包去抵挡,只听刺耳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一丝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巨大的冲击力将我往后推了数步,最后撞到墙上才停止,耳边瞬间安静。
当我反应过来后,意识到可能是那女鬼说的宝贝在方才救了我一命,我咬着手电筒,低头在背包里乱扒,翻出了两颗发烫的钉子。
我这才想起,这两颗钉子是之前同东方锦一起烧白毛女尸骨时,从尸骨上摘下来的两颗镇魂钉,当时东方锦顺手扔进我的背包里,我一直装到现在。
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嫌麻烦懒得拿,却没想到也许是他事先就给了我这个宝贝防身,我才能在刚才那个怪物的攻击下保全一命。
我摸了摸这颗生锈的钉子,还隐隐传来热量,上面刻的花纹闪烁着红光,放在掌心处也很有分量感。
那怪物经历过一次痛击,没在像刚才一样鲁莽的冲过来,而是在我周围转圈,婴儿的啼哭连绵不绝,仿佛死亡的奏章,不肯离去。
我捏着手中的钉子,逃走的把握依旧很渺小,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这两颗钉子,刚才只是运气好,它从正面攻击我时撞上了,万一待会它学聪明了,换个方向攻击怎么办,我根本无从察觉,也无从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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