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阁 > 历史军事 > 李治大帝 > 第二十四章 把柄

第二十四章 把柄(1 / 1)

“四郎,这是梁国公官邸来的密函,请您过目。”见自家夫主推门进了屋子,曾家娘子挥了下罩衫的广袖。待一众婢女应诺退到门外后,她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竹筒得给夫主,面色沉稳地说道。

曾荣“哦”了声儿,接过竹筒,低低地自语:“梁国公官邸”细长的眼眸,随着这声儿呢喃,微微眯了起来,眸底划过一道寒芒。

“四郎怎么了?”曾家娘子颦起了峨眉,疑惑地瞅着他问道。

曾荣却不答反问,转脸睨着妻子,机警道:“此物何时送来的?”

“申时初刻送来的。来者说,务必尽快交到殿下手中!可是…”说到后面那句时,曾家娘子略有为难地蹙起了峨眉,怯怯地看着曾荣。

果然,曾荣沉下了脸色,低声问道:“可是什么?”

见丈夫脸色不好看,她不禁心里一紧,话说得小心翼翼的:“殿下去了甘露殿,总不能,总不能把这重要的物件交到太子妃手里吧?”

曾荣颌首,沉闷地“嗯”了声儿,耳畔传来妻子的话语,温婉中带着释然:“那,你准备何时将此物呈给太子?”

“这就去,晚膳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吃吧。我若是回来晚了,就在坊内胡商那里买个油饼就打发了。”说着,曾荣将那个黑色的,画着白鹤亮翅的小竹筒放入广袖的布袋里,转身就要走出房屋。

忽的,听得身后曾家娘子娇滴滴喊了声:“诶,四郎等一下!”曾荣转身,蹙眉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但见自家妻子从衣橱里取出他的藏蓝色提花斗篷,走到他面前为他披在身上道:“深秋太阳落得早,风最是萧瑟寒冷,四郎该当心身子,莫让为妻担忧。”

尝到幸福的曾荣“呵呵”了两声,睨着妻子的眼眸中,荡漾起柔情的笑意。他弯着腰,侧过脸在妻子画着酒晕妆的脸上亲了一下。

望着骑在马背上,渐行渐远的丈夫,曾家娘子娇声喊了一句:“四郎早些回转,莫要遇到夜禁!”话里关心中不失少妇调皮戏谑的味道。

…………

褚遂良走后,已到了申时末,李治在宠姬萧良娣屋里用了晚膳。这萧良娣也是个肚子极争气的主儿,自跟了李治后,得宠不过两个月就有了身孕。到这年的九月中旬,就已满五个月了,肚子渐渐显怀。

坐在紫云阁的红木雕花矮榻上,将穿着紫红色齐胸襦裙的萧良娣揽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爱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肚腹,垂眸看着它若有所思。不期地,耳畔传来萧良娣娇甜的话语:“殿下,想什么呢?”

李治如梦初醒般地“哦”了声儿,抬起脸来看着萧良娣笑道:“寡人是想,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呵呵。”

挑起眼角,萧良娣转脸看向他,歪着脑袋,扬着嘴角,弯着眉眼笑得甜蜜地问道:“那,殿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呢?”

李治笑道:“这东宫,已经有了三个郎君,可就是没有县主。是以,寡人希望你这第一胎生个县主!”

什么?“头一胎”,这么说,太子殿下是希望我多为他生几个孩子吗?呵呵,听起来是这个意思!嗯,东宫的女人不少,但要说他最宠爱谁,当然是非我萧紫云莫属了!王玉芬,呵呵就让她嫉妒去吧!

萧良娣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李治说得话,越想,心里越得意。此时的她,自认为是大唐最幸福的女人了。

这时,伺候李治的贴身宦官陈延年,已好不知趣地绕过美女屏风,来到了他们君妾面前。李治问了一句:“何事?”

陈延年恭敬地回应道:“太子殿下,曾荣来了!”

“好,让他去议事厅等候,孤王这就过去。”

话落,李治已从矮榻上起了身,正欲往阁楼外走。不料,圆领袍衫的衣摆却被榻上的小女人一把拽住了。转过脸去,刚巧看到萧良娣的凌厉眼刀,不偏不倚地杀向陈延年。他嘴角一扬笑道:“爱妃莫怪!”说着,不漏痕迹地将自己的袍摆从她的小手里解放了出来。

萧良娣撅起嘴,一脸撒娇道:“妾不怪他,怪谁呢?”话刚落,便感受到李治在自己脸颊上烙下的一个吻,终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爱妃稍候,孤王处理完政事就来!”李治弯着腰,单手拍了拍她的削肩,语气轻柔地,好似哄孩子般满是宠溺。虽说,这萧良娣也不过和王玉芬,高敏一样与他是**裸地政治联姻,与李治而言,萧良娣还肩负着制衡王玉芬娘家势力的作用,于儿女情长毫无关系。

然而,她那富有江南女子的美貌,倒是合了李治的胃口。是以,萧良娣所思所想并没错,她的确是东宫最得宠的女人。

见萧良娣欲起身,李治连忙按住了她的手道:“你身子不方便,就不用起身相送了。”说罢,便带着陈延年往议事厅而去…

一目十行地,李治将他送来的密函浏览了一遍后,站起身走到灯架前,像往常那般,将写着密函的褐色绢帛,用烛火烧毁化灰。

“殿下…”曾荣唤了一声儿,打断了李治的思绪。李治转身看着他,似是十分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去净土寺查一查!”

这席话,好似吞进肚子里的鸡胗子,让曾荣感觉梗在胃里着实不好消化,他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去,去净土寺查,查谁?辩机吗?”

李治颌首“嗯”了声儿,以确定曾荣的猜测。梁国公房乔,他是动不得的。除掉刘洎和岑文本,如今还不到最佳时机。然,高阳公主…抓住她的把柄,其意义功效,却比整垮以良相著称的房乔大的多!

“辩机不同于一般沙弥,他是十七公主的情夫,明白吗?”

蹙眉,曾荣抿唇,细细咀嚼李治话中蕴含着的深意‘他是十七公主的情夫’太子的意思难道是…捉奸?抑或是,他想利用辩机和十七公主的奸情,给李泰的旧党釜底抽薪?彻底让他们断了“复辟”念头?

他试探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让影卫暗中抓辩机的把柄?”

“一旦查出了什么,直接交给刑部处置!”这话,李治说得异常轻松。其实,从一开始看到绢帛上的密函内容时,他就有了对策。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分不差。是以,他没有震怒和惊骇。之所以让人将辩机的把柄交给刑部尚书张行成,是因为,张行成不属于任何派系,属于科举出身的一般庶族官员,又是个正直的人,不偏不倚。

将高阳公主的案子交给他处置,天下莫不信服。

想清楚了这点儿,曾荣对他的钦佩,已然五体投地。他退后几步,敛衽合袖向李治作了个九十度的揖礼,颤声说道:“殿下英明!”

按剑而立的李治听了这话,只淡淡一笑道:“我英明与否,最终还是得靠你们!去吧,孤王等你们的消息!”

曾荣应了声“诺”,便欠身退出了议事厅。

矗立在窗棂前,凝望着曾荣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治陷入了沉思…

九月十七午时初刻,李世民用了汤药后,在婢女们的服侍下准备上床午休。恰在这时,宦者令王舜跨进内殿道:“大家,刑部尚书张行成来了!说,有重大案件必须交由陛下亲自处置!”

闻言,李世民不禁拧起了眉头,有些薄怒地哼了声儿,没好气地问道:“这个张行成,朕不是明诏让太子监国,他难道一无所知?为何有了大事不去找太子,非要这个时辰来找我?他人呢?”

“回禀大家,张尚书在殿外等候传召。”王舜恭敬地回话。

李世民孩子气儿地撇嘴,翻了他一个白眼儿,长长地叹息了声,无奈地吩咐道:“那,那就让他进来吧!真是…”

伺候在侧的婢女,通传的王舜见此,闻此都忍不住捂嘴窃笑。李世民见他站在那里只顾着傻笑,没有动弹,不禁笑骂了句;“既然如此,还不快将张尚书请了进来,啰嗦个甚!”

王舜笑着,应了声“诺”便退出了内殿,通传张行成去了。

为了召见张行成,李世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让婢女为自己重新更换了一件藏蓝色交领衣裳,戴了小冠,坐回到案几前的无腿圈椅中。

须臾,张行成便是一袭紫色圆领长袍,头裹黑色幞头地跟在王舜身后跨入了甘露殿的正厅。只是,在他的双手上捧着个枕头样的东西。

定睛一瞧,李世民惊得睁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眸,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了。连忙疾步走到张形成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玉枕。这不是我送给十七娘的吐蕃玉枕吗?怎么,怎么会在他的手里?难道,难道…难道十七娘出事了吗?

想到这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李世民的心头,毫不客气地将他袭击得头脑眩晕,脚下趔趄,幸得有一旁的婢女及时搀扶住了他,才免得他昏厥过去。耳畔,张行成的禀奏撞击了进来:“陛下,这玉枕是净土寺的主持交给微臣的!他说,十七公主经常以上香的名义,与净土寺的一个叫辩机的沙弥行有辱佛祖,六根不净的苟且之事,并将陛下赠赐的玉枕送给辩机,说是定情之物。”

这一番禀告,犹如一颗炸弹般扔在了李世民的面前,轰得巨响震得他身子直发抖。尽管,知人善任的他了解张行成的刚正不阿,没有真评实据,他是绝不会如此胡说八道,诬陷公主,给他蒙羞的。

张行成的话,他信,却又不想相信。

甩开搀扶自己的婢女,李世民跌跌撞撞地来到张行成的面前,双手握紧了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问道:“什么?你,你说这,这玉枕十七娘她,她竟与佛门弟子苟且?还将朕送的玉枕也,也赠于辩机?此事当真?别是,别是那净土寺的主持故意诬陷的吧?”

张行成一脸肃然道:“陛下,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当真!”

“那,那玄龄可知此事?驸马房遗爱可知…”

张行成叹息了声儿,肃然道:“已经知道了。房相公得知此事的当天便气得昏厥了过去,虽然请了大夫,用了药。可是,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直到现在还没能苏醒。大家,您,您要怎么处置此事?”

死死地盯着那玉枕,李世民眯起的眼眸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前胸剧烈起伏着。冷哼了声儿,“怎么处置?”四个字,就是从他的牙缝里,歇斯底里地咬出来的。房乔于他,不仅仅是君臣,更是并肩作战的同袍战友,如今又是他的亲家…起初,他想,将爱女嫁给房乔的儿子为妻,进一步拉近他们君臣的关系,增进感情。…始料不及的,却因他不识自己女儿的德行,酿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终是对不起为他出谋划策,经营半生打造大唐治世的同袍老友。

世上之事都是一通百通的,由今日之事,李世**想到了,昔日高阳公主前来甘露殿“看望”他时的情景。一副孝女贤妻的模样…

原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欺骗朕,为了平衡房遗爱戴了绿帽子受伤的心,堵住他的嘴不再管她在外偷汉子。

孽障!她这是将朕当傻子任意耍弄吗?可恶!

越想,李世民心里越觉得自己被狠狠地耍弄了。奇耻大辱,莫过于此。猛然,他疯了一般将玉枕从张行成的手里抢了过来,高高举起,狠狠地往地上扔了出去。只听得“哗啦”一声儿脆响,玉枕上的玉珠一颗颗散落,一颗颗地砸在地上粉身碎骨,连枕头也断裂了。即使金锣大仙降临,也无法将砸成了碎玉末的玉枕修复。

张行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眼飞落满地的碎玉,又抬脸看着李世民。此时的李世民,好似狂风中苦苦挣扎的旗杆子,摇摇欲坠,幸得有婢女搀扶,才算勉强稳住了身子。

“陛下,您,您没事,没…”

话还未说完,殿外一阵儿嘈杂吵闹的声音,聒噪地传入内殿。一个女声歇斯底里得叫喊着,像是在和伺候在殿外的内侍们起了冲突,叫嚷中满是怒气和骄横:“狗奴,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见阿耶!”

“公主,公主您还是不要进去了,陛下他…”

一声儿娇斥,蛮横中透着霸道:“滚开,让我进去!”

李世民狠狠地瞪了一眼敞开的雕花梨木的殿门儿,没好气地咬牙喝问了一句:“是哪个不知死活地在外面吵扰,还不给朕拉出去杖毙!”

“回禀陛下,是,是十七公主在殿外喧哗,说要谒见陛下,为,为辩机伸冤。”内侍的这席禀报,好似一瓢上百度的热油,肆无忌惮地浇到了李世民不可抑制的怒火中,噼里啪啦地爆出了“火花”。

爆出李世民犹如雄狮般的怒吼:“滚,朕不想再见到这个伤风败俗,无耻**的贱女人,让她滚出去,仔细别站脏了我的地,靠脏了我的门!”此时,他不再是慈父,他是大唐的皇帝!

“就算是将那淫僧腰斩于西市,也不足以向房家请罪!”话落,只听得“啪”地一声儿,李世民抬起一只手,竟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登时震得在侧的一众宫婢宦官瞠目结舌,张行成也是惊愣不已的表情看着他。只听得李世民懊恼地说道,话语中还带着明显的哭腔:“我造了什么孽,偏偏地生出这么些个业障星,呜呜…”

殿外,高阳公主根本不在意父亲的状态,也不管父亲骂自己的话有多么刺耳伤心。她只听得见一句“腰斩辩机于西市”!

她忍不住了!再也不顾皇家公主的身份和颜面,也不顾什么廉耻,伤风败俗了,救辩机才是王道!虽然,手足被几个内侍牵制着无法解脱,更无法进去见驾。却挡不住她大声的叫嚷,话语端的是大气凌然,有情有义:“阿耶,阿耶,是我,是我勾引了辩机。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一切,您要处置,就处置我一个人好了,不要杀辩机,不要!”

高阳公主的这番大声儿叫嚷,又不幸地被殿内的李世民听得一清二楚。他捶着胸,状如疯癫地又哭又笑:“业障,业障,没脸没皮的业障,还嫌朕的脸没被她丢尽了!张行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朕的爱女!哈哈哈哈,这就是朕的爱女,讨债鬼啊哈哈哈哈呜呜呜…”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儿,张行成紧紧拧着浓眉,不知所措地看着瘫软在圈椅中的李世民,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判决。“陛下,您…”

李世民鞠了一把泪后,恢复了所有的神志。他从圈椅中直起身子,咬牙切齿地决定道:“腰斩辩机于西市,至此以后,没有朕的旨意,高阳公主不得踏入宫门半步!”虽然形容狼狈,却丝毫不减果决英明。

张行成拱手作揖,应了声儿“遵旨”便欠身,退出了甘露殿。

辩机的刑期定在了九月十八日午时初刻,这是大唐自《贞观律》颁布之后,李世民唯一的一次独断专行,没有与任何大臣商议,也没有拟沼让士族阁老与三省六部的官员参与审议,判决,更不给当事人任何申辩起诉的机会,以极刑处决了一个出家人。

最新小说: 网游之我有百倍奖励 网游:开局SSS天赋无限强化 从契约御兽开始 短跑冠军:开局站在奥运赛场 报告教练,我想打辅助 网游:我能无限释放大招 我真想有个好辅助 明泽学园高校生 星际:奖金够多,人皇打爆 全球游戏:开局加冕锻造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