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一怔。
吴晓东上前几步,在台阶下仰视着莫妮卡,他的眼睛淡淡地扫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状似不经地询问道:“莫妮卡小姐,这么晚了不休息,您准备去哪?”
莫妮卡警惕的看了眼吴晓东,须臾高扬着下巴说:“我要回瑞典看我的父亲!”
吴晓东作势看了看天,现在已是午夜时分,天上挂着一轮弯弯的月亮,无数颗星辰点缀着墨蓝的夜空,他说:“卡内基集团出现这样的情况,您担忧史坦是理所应当的,只是现在已经这样晚了,我劝您还是改一下行程,听说最近鹭岛的晚上不安生,您就这样走了,莫总也会担忧您的人身安全。”
鬼才要相信吴晓东的这番话!
莫妮卡鄙夷的看着吴晓东,说道:“是乔治让你来阻止我离开的吗?不要说的那么好听,如果他真的担心我的安危,就不会在我最最痛苦的时候这么对我!”
吴晓东吁了口气,嘴角微扬地说:“您和总裁之间的事情我并不了解,我只是照吩咐办事,希望您不要难为我。”
莫妮卡恼怒的看着吴晓东,看来,乔治是铁了心不会让她轻易离开了!
吴晓东又补充一句:“在您和总裁正式解除婚约前,您不能离开中国。”
莫妮卡愤懑地瞪着吴晓东,吼道:“你不要太过分!你只是乔治养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威风?”
吴晓东对于莫妮卡的形容词感到非常不满,他努力平息着心中的不悦,继而淡淡地笑了下说:“莫妮卡小姐教训的是,但是……我有必要给您一个忠告,现在您的身后已经不再有那个庞大的家族当作后盾,还是收敛一下娇纵的小姐脾气,不要得罪太多人的好,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
莫妮卡被气的猩红了眼睛,她又看看站在吴晓东身后的两名保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无核也走不了了,便狠狠地把行礼一扔,转身进了别墅。
大大的行李箱直接滚下台阶,滚到了吴晓东的脚下,撞了他的小腿一下,他眉头微皱,对从屋里跟出来的佣人说道:“把莫妮卡小姐的行礼拿进去。”
“是。”
佣人赶忙跑下台阶,将吴晓东脚下的行李箱拿进了屋。
吴晓东则是吩咐身后的两名保镖说:“把这里看好,如果她跑了,莫总不会轻饶你们两个。”
“您请放心!”
……
凌晨一点多钟,喝到烂醉的俊浩被陶紫搀扶着回了后海小区。
她单薄的身体支撑起俊浩高大的身子真的不容易,下了车后一路摇摇晃晃走到小区门口。
见大门口已经锁上了,陶紫问俊浩:“俊浩,你有带门卡了么?”
“门……卡,在……在口袋里……”
陶紫在他口袋里翻找了半天才翻出门卡,而就在她准备开大门时,俊浩沉重的手臂突然摁住了她的手,她一怔,转眸看看俊浩,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要……回家……”
虽然他的肢体已经不受大脑支配,可他的头脑确实清醒的,他不希望自己这副样子回家,不但会惊扰了沈仲廷,还会让笑笑担心。
俊浩虽然不说,可陶紫却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会喝这么多。
……
陶紫将俊浩带回了她的住处。
这是她搬去王兆基为她准备的地下爱巢前的住处,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装修非常简单。
房间里很干净,因为陶紫临走前特别请了保姆,每天都要来打扫这个房子,并且不准人把这里的摆设改变。
因为这里,有太多她自认为幸福的回忆。
第一次知道俊浩原来没什么酒量,陶紫好不容易把烂醉的他扶回房间,整个人都差点虚脱。
将他丢在床上,他的重量却带着她一同倒了下去,而她却是毫无意外地趴在了他的身上,身后大掌倏地收紧。
她要挣扎却感受到他正在她耳边倾吐着热气:“笑笑……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
陶紫呼吸一窒!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都可以为你做,你……明白吗?”
他像是没有意识似地在那自言自语,说出的话让陶紫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她眼神暗淡地说:“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
中午他们吃午饭时,碰巧袁栎泽也带了几个朋友在那家印尼餐厅吃饭,经袁栎泽再三要求,俊浩和陶紫不得已跟他们拼到了一桌。
一群富家子弟吃完饭还不甘心,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去喝酒。
陶紫本以为俊浩不会答应他们,可他竟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们去了BLUE-CLUB,期间笑笑给她和俊浩都分别打了电话,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便也放了心。
期间袁栎泽他们几个总是要找各种理由跟陶紫喝酒,全都被俊浩一一劫下。
陶紫知道俊浩之所以这样豪爽有一部分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那些公子哥儿占了便宜,可是更多的,却是他心里的烦闷。
她看得出俊浩有心事,但他能有的心事或许只能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笑笑。
这么些年,她在笑笑身边见的太多了,俊浩很早便对笑笑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及身份的体贴。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她终于明白了俊浩对笑笑的心意。
而她,也因此将自己的心思埋藏在了心底,直到遇见王兆基。
“不……你不明白……”俊浩紧闭着眼睛,说出的话像是梦话,可他的眼尾却有湿乎乎的东西流淌下来。
他在哭吗?
一个大男人居然在哭?
陶紫的手在颤抖,她想要为他抹去眼尾的泪水,可她的手终是没敢落下。
这样一个俊浩是要以着怎样的心情每天对着笑笑?
她突然好羡慕笑笑,就算她在司徒郁和莫天丞的身上受到了伤害,可是她的身后永远站着一个骑士,这个骑士愿意为她死守,哪怕是一辈子。
只要她肯回头,就一定会看到他。
俊浩的手臂收的更紧,陶紫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她试图挣扎,却发现他安静了下来,先前的呓语换成了浅浅的鼾声。
她吁了口气,终是没再挣脱。
……
当温热的晨光洒在室内,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
俊浩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有些陌生的房间,手臂上传来强烈的酸麻,他这才意识到正有一个女人躺在他的臂弯中。
怀里熟睡的女人有着长长的羽睫,似是要醒转过来,此刻羽睫微微颤动着,晨光洒在她的睡颜上,下眼睑映出一条浅浅的阴影。
那张精致的面颊透着安然的睡态,她的呼吸很浅,很匀称……
俊浩猛地一惊,他竟然抱着陶紫睡了一晚!
俊浩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将手从她脖子下抽离,手臂上传来强烈的酸麻感受使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抽离出来,他看看自己和陶紫,发现他们两个的衣服还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时,顿时松了口气。
他的吁气声惊扰了睡梦中的陶紫,她翻了个身,当感觉到身侧已经没有了俊浩时蓦然睁开眼睛。
俊浩正坐在床边,当她看向他的时候正巧与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对视。
仅仅两秒钟的对视便让俊浩触电般从床上弹跳起来,逃难似地出了卧室,然后一股脑进了洗手间!
……
这套房子是中单,洗手间里没有窗,俊浩进来的匆忙,根本没有打开灯,因此这里面只有少量的光线从门子上面的磨砂玻璃透射进来。
俊浩在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狠狠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两下冷水,大脑顿时清醒了一些。
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一句话‘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突然,洗手间内的灯亮了,俊浩下意识看看门子,他知道这是陶紫帮他开了灯。
再次转眸时,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那张原本帅气阳光的脸上写满了宿醉后的憔悴,虽然知道自己和陶紫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可他还是不好意思走出卫生间。
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呆愣了很久,直到耳边传来敲门声,伴随着陶紫的声音:“俊浩,你这是准备把皮洗掉的节奏吗?”
“就快好了!”
俊浩冲着门口应了一声,然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往脸上泼了几下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来到门边把门子打开。
陶紫正站在门口,看到他时,她的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就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
比起俊浩的局促不安来说,她显得十分自然。
见俊浩脸上还滴着水,陶紫将手中的新毛巾递给他:“赶紧擦擦,衣服都湿了,我真怀疑你这不是在洗脸,而是在盥洗盆里玩水。”
俊浩红了脸:“陶紫姐,我都多大了,还玩水?”
看着俊浩脸红的模样,陶紫莫名觉得好笑,她故意揶揄他说:“呦,我们俊浩害羞啦?”
俊浩面子挂不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说道:“呃……陶紫姐,你一定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早点回来!”
说完,俊浩把毛巾丢给陶紫后便夺门而出。
陶紫看着他逃之夭夭的样子,不禁感叹,不愧腿长个子高,跑起来真是快得很。
……
俊浩出去很久,直到陶紫洗漱完后都没有见他回来,她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匆忙地化了一个淡妆,给俊浩打了一通电话后便出了门。
俊浩看着陶紫上了一辆计程车后,才缓缓从小区角落里走出来,他手里提着买来的早点站在那,看着计程车越来越远,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他刚才鼓励了自己很多次,仍旧没好意思再去陶紫的家。
虽然他们两个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抱着一个女生睡了一整晚,难免让他觉得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敢再像以前那样面对陶紫。
直至载着陶紫的计程车消失在视线里,俊浩才叹了口气,朝后海小区的方向走去。
……
当陶紫来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她摁下电梯,当电梯门开启的一瞬,王兆基正巧从里面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陶紫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是袁栎泽!
“王总。”陶紫忽视掉袁栎泽,与王兆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在公司里,她和王兆基仅仅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不论他们彼此有多么熟悉,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王兆基的要求。
她知道她只是王兆基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是见不得光的,可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要听他的话,他说怎样就怎样。
他说不公开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她就不公开。
其实她自己也有一点点小私心的,她并不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即便在旁人眼里,身为企划部总监的她人前风光,可是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她也有着自己的苦衷,也对自己的身份感到不齿。
“嗯。”
王兆基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在面子上的工作做的一向都很好。
陶紫正要忽略袁栎泽,往电梯里面走时,袁栎泽突然一脸惊诧的看着陶紫,然后兴奋地问道:“原来你在创飞工作?”
“呃……”陶紫牵强地扯动了下嘴角,说道,“是的,真巧,竟然还能在公司里遇见你。”
王兆基见两人打着招呼,他看看陶紫与袁栎泽二人一眼后说:“你们两个认识?”
袁栎泽突然说道:“认识,昨天我们还一起吃了饭,”他微顿,又看向陶紫说,“俊浩昨晚回去后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一早知道他酒量不好,大家就少喝一些了。”
陶紫蓦然一怔,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在王兆基面前提到她和其他男生一起出去喝酒的事情。
袁栎泽话音落,陶紫便感觉正有两道摄人的目光倏然投射在自己的身上,抬眸,便见到王兆基那副金边眼镜下的锐利正深深地注视着她,仅是一秒钟,她也看清那双眸子里泛着几分质疑与满满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