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里头传來虚弱的声女音.听得出來.她在隐忍着痛苦.说一句话都要气喘呻.吟.
这是燕儿的声音.未央皱眉.怕是真病得不轻啊.
李燕儿眼见夏宇枫动不动就要处罚她宫里的人.赶紧爬起來出声阻止.
“是我不让他们说的.陛下若要惩罚.便惩罚臣妾.与他们无关.”带着倔强的眼神盯着他.
夏宇枫一顿.不快地看了看李燕儿.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在跟朕置气.你若是心里有怨只管冲着朕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然后.他只得气闷挥退所有的侍卫.
这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置气.臣妾不敢.妾身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岂敢对陛下有何不满.”
她疏远道：“臣妾已经无碍.便不留陛下了.”
未央走进來的时候.只见夏宇枫黑着脸站在那里.气愤恼怒的盯着榻上的人.而榻上的人并沒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让人扶着躺下.然后唤人下帘子.
“阿九.”
瞧见未央走进來.夏宇枫的怒气一下子消了不少.说：“不在景玉轩好好休息.怎么过來了.”
他不满的一眼瞥了带未央进來的丫头.但并沒说什么.
“既然來了.你便好好瞧瞧她吧.”他看了一下帘子隔住的里间.对她道.
“她身子越來越差.又一直与我置气.不愿好好治疗.时不时咳血.今儿个不知怎的又晕倒了.刚刚才醒过來.却不愿太医來瞧.她不愿瞧见我.但是她喜欢你.你劝劝她吧.”
未央点头.拨开帘子慢慢走进去.
灯光下.榻上的人瘦削的面庞苍白无力.如一张薄纸一样柔弱不禁风.还沒走到床榻.她便听到她微弱的呼吸着.
走近了便会清楚看到.燕儿眉头深皱.抿着泛白的小.唇.睡得极不安稳.
“燕儿.”
未央站定.轻轻唤了一声.
薄衾覆盖下露出的小香.肩明显僵了一僵.颤抖地挣开水眸子.往未央这边看來.这一看之下激动不已.
“阿九.”燕儿突然泪流满面.含泪喊了一声.挣扎着支起身子.未央过去搀扶她.
手一接触到她的后背.只觉得一阵冰凉.未央皱眉头.取过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给她靠着.
燕儿一把抓着未央的手.用力握了握.惊喜道：“我沒在做梦是不是.你的手是有温度的.我能感觉的到.你告诉我.这不是做梦.你是真的回來了.”
燕儿哭得稀里哗啦.又是哭泣又是激动的.未央拿出手帕为她拭去泪水.摸着她瘦削的面庞道：“这不是做梦.是真的.我回來了.”
“为什么沒有好好照顾自己.你瞧你瘦的.都禁不起凉风了.”
这样子的燕儿.未央忍不住心疼.
“若是知道你会如此憔悴.当初说什么都要把你带走.你不喜欢皇宫.我便带你远离皇宫.让你在外头快快乐乐地生活.”
燕儿盯着未央.难过道：“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我.害你担心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紧张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他又逼着你了.他有沒有为难你.”
燕儿不安地打量了一番未央.见未央气色也不是很好.叹息说：“这么久了.他始终不愿忘记你.又把你抓回來了.”
未央道：“放心.他不会再逼我了.这次.我是为你而來的.”这个如她可怜的而善良的姑娘.她一直视为妹妹.
“听说你病的很重.我一听就紧张起來了.千里迢迢就这么來了.你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是咳血又是晕倒.”
燕儿抱着未央的胳膊.亲昵得靠着她.安静道：“你给我的药丸里含.着大量天地灵气.不过服用过几次便觉得身子暖暖的.”
“然后呢.”未央皱眉.“那我给你的药丸后來沒有按时服用吗.为什么我还能感受到你身体里的一股寒气.”
当年的寒气.并未全部驱除.反而是越來越侵蚀着身子.现如今.她整个身子都冰冰凉凉的.
燕儿沉吟半响.又道：“你走后.陛下的毒便开始发作了.为了我们母子.我不得不拿出解药.后來.我从哥哥口中得知.陛下被魔障折磨.有一回.我见他发狂杀人了.我怕他不受控制屠杀皇宫.很害怕.知道以天地灵气可扼住魔气.便偷偷给他服用那些药丸.”
所以.她的身子又被寒气侵蚀了.痛苦折磨了两年.
原來如此.未央叹了一口气.
夏宇枫果然也被魔化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未央还不得而知.
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題：“你如何知道.天地灵气能压制魔气.”
燕儿小心翼翼看了看外头.悄悄与未央道：“我记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父亲跟我说过一个故事.是一个天神散尽千年灵气.只为唤醒一个残暴嗜血大魔头的故事.灵气能驱除魔气.唤醒一个人本有的意识和良知.”
那时候.她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怕夏宇枫变成不受控制的暴君狂魔.遂做了这么个决定.用灵气去唤醒他.
后來.夏宇枫便慢慢好转起來了.再也沒见他发狂胡乱杀人过.可燕儿的身子也越见寒冷了.
未央沒有告诉燕儿.她即便如此.夏宇枫也还是魔化了.跟北辰瑜竹一样.他体内的魔障苏醒了.
“散尽千年灵气的天神……”未央琢磨着这话.似乎.离承也跟她说起过.凤凰神女当年散尽道行焚化自己.后來.她的灵气汇聚不散.成了青鸾神鸟.
难道.燕儿说千年前的那个天神是凤凰神女.
散尽千年灵气.是为了一个大魔头.那个大魔头是谁.她很好奇.
“那个大魔头.是什么大魔头.”
燕儿想了想.道：“他叫什么我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与天界的上神相恋.为了恋人用魔珠发起动.乱.诛杀天界.引发了一场浩劫.后來.就遭了天谴.冥界倾覆.天界不存.”
未央细细听着.暗自将燕儿的话记在心里.
天很晚了.外头夏宇枫便催促了.
未央对燕儿道：“你好好地安心休息.明天我再來给你号脉.”
燕儿笑着点点头.
出了毓秀宫.夏宇枫陪着未央慢慢走回景玉轩.凉风习习.月影婆娑.淡淡的清辉斑斓倾洒而下.温柔皎洁宛若玉带.
良辰美景.似水流年.辗转又是几个年头过去了.曾经年少相依的人.靠得很近.却赶紧渐行渐远了.
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阿九.”
“嗯.”
她仰头.看到他忧伤的眼睛盯着她.这瞬间.似乎感觉到他饱经沧桑后的寂寥.
也感受到了沉寂千年的光阴.就是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们相识了几千年一样.
“如果当年.沒有下山.我们……”
“师兄.”他一说当年.她便打断他的话.该断的还是要断的.已经回不了头了.
当初的年少轻狂.天真无邪.很美好.很让人心动.可惜都是一江春水.终是落花流水一场空.
念念不忘.徒增伤感.
再怎么眷恋.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忘了九月吧.她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过不去了.
“师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魔化了.”
师傅说过.他是命定的zǐ薇星君.注定是帝王.可是.为什么会魔化.
未央直接问他.后者怔了一怔.惊讶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他隐藏得非常好.自认为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她突然直接问.这让他惊讶.
未央抬头.看向星空.淡淡道：“我不会观测星象.不会占卜预言.可是我知道zǐ薇星是哪颗.”
纵使他隐藏得很好.却无法遮掩星象.
他叹息.是啊.别人不知道他是zǐ薇星君.但是她知道.
“你前身也是天界的上仙.不是冥界的魔人.为何会这样.”未央这是在替他担忧.北辰瑜竹本來就是魔.可夏宇枫不是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宇枫皱眉.半响.终只是重重一叹.很无奈苦笑.
“这是我的选择.无怨无悔.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义无反顾成魔.”为了让她轮回.他甘愿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她有些不明白了.他说这是他的选择.无怨无悔.为什么.
“如果说.我是为了你堕入魔道呢.”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后者只是眉头深皱.不解看着他.他又叹了一口气.说：“你终是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似在忧伤.一会儿后有笑道：“不记得也罢.最好都忘了.”
什么爱恨情仇.一股脑全忘了好.她还是他的师妹.
其他的.夏宇枫也沒有道与她.送她回景玉轩后.他也便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毓秀宫的宫人哭哭啼啼地來找她.未央被人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摇起來.皱眉一问.当下也白了脸.
一路小跑到毓秀宫的时候.只见燕儿在榻上打滚哭嚎.痛苦不已.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了.下人们乱做一团.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