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顾念清了清嗓子,故意做出威严的声音。
既然是公主,自然得有点气势。
推开门,一个婢女打扮的丫头走了进来。
这丫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虽然算不上是个十足的美女,却也有一番独特的味道。
顾念的意识里闪回一些回忆,应该是来自这具原身的。
这婢女叫翡翠,原本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富商收养,小时候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后来因为战乱,那富商家道中落,不得已把年仅十岁的翡翠卖到宫中谋事。
经过训练之后,翡翠就一直服侍顾念,迄今已有五个年头。
在众多婢女之中,她和顾念最贴心。名为主仆,实如姐妹。
翡翠一脸激动,“你知道么,公主,你可以不用嫁给越国那个废物王子了?”
“哦?”顾念有点诧异,“怎么说?你怎么知道?”
翡翠道,“之前不是说要和亲么,越国一些主战派不同意,故意在边境闹事,导致双方发生兵刃冲突。我们前线连续失利,连丢两城。但是,七日前,右将军傅远亲征,带领麾下精锐无双飞骑前往支援。现在前线接连传来捷报。傅将军七战七捷,不仅连夺三城。还直入越地三百里,斩了挑事的越国大将。”
顾念一惊,“傅将军那么猛的么。”
翡翠笑道,“傅将军神勇,天下皆知,不然当初公主怎么会瞧上人家。”
说道这她一脸坏笑地看着顾念。
顾念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
翡翠继续说道,“如今越人听到傅远二字,无不胆怯,还有谁敢小瞧我们吴国。之前吴王和亲,只是怕了吴国,现在一看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这亲我看不和也罢。”
顾念敲了一下翡翠的小脑瓜,“你看有什么用,吴王发话了么?”
翡翠想想,“那倒没有,不过听说之前边境闹事,他也挺气的,右将军就是吴王派出去的。反正宫里都在传,这样的越国怎么好意思娶我们吴国公主。我想不久吴王应该就会来找你说这事了。”
这点上,翡翠倒是没有说错,不多时,就有侍女传报,吴王过来了。
翡翠大惊,她也没料到吴王来得这般快,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连忙替顾念稍稍整理一下衣服,然后出去迎驾。
顾念依靠着脑海里原身残存的记忆,也是作揖恭候吴王道来。
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走了进来。
“父王吉祥。”
吴王哈哈又是大笑,“念儿,什么时候你我也这般见外了,快点起来吧。”
顾念缓缓起身,这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王,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可不相信一不小心把自己脑袋搞丢了,虽说这个也算是自己的父亲。
吴王挥挥手,下人们很自觉地立马都退了出去,关上门。
吴王上去扶助顾念,一脸慈祥的表情,“念儿啊,我瞧瞧,最近忙于政务,也是许久没来看你了,好像又漂亮了不少。”
顾念脑海里又闪过许多来自原身的回忆。
从小到大,吴王对顾念确实是捧在手心里,什么都尽可能满足她。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吴王决定把顾念嫁去和亲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开始紧张起来。
顾念原身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违抗王命。
吴王寒暄了几句,表情变得严肃,切入正题,“念儿,前线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顾念点点头,不敢说话。
吴王微微一笑,“你怎么看?”
顾念想了想,“傅将军用兵如神,实乃我国之福。”
吴王叹了口气,“傅远此人有勇有谋,确实是难得的良将,只可惜他生在我们吴国,不然早已马踏中原,问鼎天下了。”
顾念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出口。
吴王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我知道你和傅将军有点情谊。”
顾念不敢说话,他知道吴王这种语气,比如有所转折。
果然,吴王缓缓继续说道,“但是为了吴国百姓,有时候必须得做出点牺牲。”
顾念叹了口气,“父王还是坚持要让我和亲么?”
吴王摸摸她的脑袋,“战争,政治都是这般残酷。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越国。如今北方群雄并起,无论燕国,北秦,西楚,东魏,哪一个国力不是胜我们十倍。一旦他们分出胜负,必然南下吞噬我们。如果我们这时候还和越国纷争不断,只能让人坐收渔翁之利。”
顾念虽然不解,但是还是问道,“可是我们不是七战七捷么?为什么不让傅将军直取越国都城,收了越国呢?”
吴王仰天大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吞并越国这想法不错,不愧为我们吴国公主。只可惜越国战力何至于此。你别去听那些下人的流言蜚语。他们懂个屁。”
这个屁字从一国之主口中吐出,仿佛也多了几分味道。
“傅远之所以可以七战七捷,只是因为这次对面挑事的将军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赢了几场就以为我们吴国无人,轻敌了。傅远大军现在已经无法推进,因为目前镇守关卡的就是越国老将程东。程东作战经验丰富,据险而守,傅远占不到半点便宜。”
“那他没事吧?”顾念受原身影响,多少有点关心。
“放心吧,我已经下令,令他退回边界,我们继续和越国和谈。”
吴王看着顾念,语重心长,“论国力,越国海产丰富,资源是我们两倍以上。论战力,我们虽有千人斩傅远,但对方也有人称万人敌的大将军。只是现在大将军正在对付燕国的骚扰,无暇分身罢了。若是越国举全国之力,强行吞并我们。我们即便全力防守,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顾念叹了口气,“就是说我还是得嫁呗。”
“委屈你了。但是你放心,过去之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他日太子即位,你就是越国王后,再留个血脉下来,不就是我们吴越两国的共同后人么?到时候我们的血盟就更加牢不可破了。吴越联手,足以和北方群雄一较高下。”
“可是听闻越国太子只是个废物啊。”
“又是听说,这样说吧,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闻。都说越国太子荒淫无度,可我却听说在他手上还未曾滥杀过一个无辜。听说他好酒好色,可在他管辖的领域内,确实五年没有出过人命案了。听说也就是治安太好,所以老百姓才闲得开始指责这个指责那个的。如果他当真是一个无用之人,又怎么能治理好他的管辖区?”
“莫不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这些为父就不得而知了,我在越国也算派了不少细作,但只有太子那儿,我插不进去人,所有消息都是来自民间的细作。所以此人绝不简单。具体就有念儿你自己发现了。”
顾念耸耸肩,她似乎也没什么其他选择。
吴王又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父王并不是不关心你。你可知道父王既然要和谈,为什么这次还让傅远打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我的女儿嫁得体面。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吴国是好欺负的。我们打得越狠,去那边欺负你的人就越少。你可以昂着头,堂堂正正地嫁过去。要让他们觉得是我们的公主下嫁了他们越国,是他们高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