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五(1 / 1)

酆都五

2017年11月12日

左脚踏入山洞的瞬间,手中木牌忽然自动燃烧起来,橙红火苗径直舔到洞顶,柏寒胳膊一抖总算没有松手。

好在几秒钟功夫木牌就燃烧殆尽,山洞黑暗下去,又被柏寒刚刚挂上肩膀的萤火虫香囊照得通明。

梁哥和方文镜两人呢?

迎面山壁从头到顶,根本没路啊?

柏寒左右打量,借着亮光才发现右边山壁阴影变化,原来这是面屏风似的厚厚石壁,身后楚妍也猫腰钻进来了。

绕过石壁走到尽头又是一面厚重石壁,通道这次开在左侧,随后依然被一面石壁挡住去路,通道变成右侧。

一,二,三……石壁一共七面,能最大限度延缓进洞之人的速度,若是遇到敌人攻击守住一处通道便能固若金汤。

前方是条能容两人并肩行走的通道,洞顶却不高,梁瑀生正等在里头,方文镜两人也看她进来才动身。

我们是朝长江底下走么?

拐过第四个弯之后,默记道路的柏寒发觉自己分辨不出方向了。

通道曲折蜿蜒没有尽头,走不出五十步必定拐弯,东折西绕毫无规律可言,怪不得电影电视剧里头想取宝藏必须有藏宝图才行。

道路到了尽头,三座并列通道阻住去路,黑乎乎的像三张嘴巴冒着阴气,连能辨认的标记也没有。

咦,怎么不走了?

眼瞧方文镜两人站在洞前摆弄什么,柏寒好奇地凑过去瞧,发现她俩居然正拿着个罗盘和铜算盘忙碌,测出一个数据便拨拉几下算盘。

天,她们自己也不认识路?

柏寒忍不住握住梁瑀生手臂,后者也是满脸担忧,楚妍等人排成长长一列等在后面,各自伸长脖子张望。

好在巫山派总算没掉链子,方文镜盯着外甥女捧着的算盘,又翻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查找,半天才点了点头,站到最右侧洞穴前头朝梁瑀生招招手便踏了进去。

得留个记号。

柏寒掏出荧光标记朝着右侧山壁喷个三角,刚刚朝山洞迈去就被楚妍抓住胳膊——醒目的玫瑰红标记居然在两人眼前飞速消失了。

这是什么石头?

伸手敲敲又凉又硬,没有异常啊?

要掉队了,柏寒顾不得多钻研,继续朝前走了。

走出数百米又有两条分叉道路等在前头,方文镜两人毫不迟疑地钻进左首洞口,奇怪,她们又认识路了?

没走多久前方又是四个石洞,队伍停了下来,瞧着方文镜两人取出小册子默算半天才选中右首第二条。

这种古怪的择路方法足足持续七次,每次都不相同,最后那次方文镜两人甚至要求众人退到十米之外,在七条并列通道之前点起一支赤红信香,自己伏拜在地;那香燃的飞快,淡淡红烟像能思考似的依次在逐个通道入口处徘徊,堪堪燃尽才朝着左首第二条飘了过去。

方文镜像通过重要关卡一般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汗水。

柏寒有种感觉,如果没有两人带路,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里的;即使能混进来也必定迷失方向,再也出不去了。

通道不断朝下,不多时便被一汪碧沉沉的湖水阻住去路。

方文镜两人停住脚步朝着梁瑀生做个手势,又把手电叼在口中,这才先后踏进湖水;看得出水很深,刚走一步两人便齐刷刷沉进去,只有脑袋露在外头。

做个任务还得水陆空全方位进行,好在我可是闯过毒龙岛的。

沉进水里的柏寒腹诽着打个冷战,是长江水还是地底水源?

可真凉啊。

梁瑀生飘飘浮浮游在前头,不时扶住凸出的石壁借力,柏寒也学着他的样子行进。

这时候就体现出萤火虫香囊的好处了,既不用占住一只胳膊,又比手电照明范围大多了。

脚下偶尔能踏到地面,大多数时候却深不可测,令柏寒忍不住想起毒龙岛的无底深渊。

手掌接触的地方很是古怪,柏寒发觉石壁凸起不知何时变成起伏波浪,还挺有规律——不对,这是鳞片?

她震惊地游远些,发觉扶着的山壁铺满足有脸盆大小的鳞片,难道是蟒蛇蛟龙之类?

梁瑀生突然停住,指着前方某处朝她招手;柏寒游了过去,发觉前方洞顶伸下一条带着鳞片利爪的兽脚踏入水中,只留下能通过一个人的道路。

看来是条鳄鱼或者蛟龙,经过千千万万年和八岐大蛇一样和石壁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了。

它是怎么死在长江底下的?

是精怪还是猛兽?

寿命到头还是被仇敌所杀?

可惜这些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了。

前方传来敲击之声,却是方晚唐站在岩石脚爪上朝她俩挥手。

看来时间紧迫,梁瑀生拍拍柏寒肩膀便继续前行,她也手脚并用游过去朝上攀登。

遥遥望去,前方数百米外便到了通道尽头,咦,那个洞穴看起来很是古怪,被背在胸前的防水包突然动弹起来。

拉开拉链,两只小龙竞相探出脑袋,伸着鼻子不停嗅着。

“啊~”身后远处陡然响起惊叫,回过头去,却是队尾某个新人女子湿淋淋刚从水中冒出脑袋,带着哭腔说“有东西拉我的脚。”

不会吧?

方文镜说过没危险啊?

而且我的小龙也在啊?

行进的队伍自然停了,那女子身周几个人不由自主贴紧山壁,三等座队长薛鸿文潜下去探查,不多时便钻出水面连连摇手,显然没有发现。

队伍最前头的方文镜皱着眉头大力击掌,连连挥手,显然不耐烦了;队伍继续行进,那女子套着救生衣,哭哭啼啼辩解,“我本来就不会游泳,好像有东西……”后面的新人把她推到一旁。

不等柏寒游近,两条小龙便一头钻入水中,只见两条水线游鱼般朝前疾行。

离得近了看得清楚,那不是洞穴,却是什么野兽从石壁中探出脑袋,头颈疙疙瘩瘩,嘴巴张的老大,舌头伸出来垂在地面——却是只化成岩石的哈蟆。

它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强大,否则也不会死去这么久还能把我的小龙引出来,柏寒这么想着。

果然两条小龙一左一右飞到哈蟆头顶盘旋,像是奇怪它怎么和石壁融为一体似的。

眼瞧着前面三人依次钻入哈蟆大口,柏寒拍拍巴掌召回它俩,跟着一脚踏了进去。

糟糕,脚下光滑如油,无法站定的柏寒张开双臂想保持平衡,却什么也没够到,摔了个跟头随即滑得老远。

下方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不时能看到笼罩着梁瑀生的橙红光芒。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们本来就在山底,左拐右绕到了长江地下还朝下滑这么远,一会儿怎么上去?

仿佛坐上高高滑梯的柏寒腹诽,江底泥江底泥,真……

冰冷彻骨的湖水陡然把她淹没,柏寒却高兴起来:可算到头了。

两道手电光束和橙红光芒等在前头,两条小龙湿淋淋落在肩膀抖着身体。

周遭开阔疏朗,石壁也没了踪影,置身之处是处地底湖泊。

仰头望去,数十米高的地方悬着长长短短的钟乳石,最长数根垂近水面如同一柄柄利箭。

跟着方文镜两人朝湖中游了十分钟,柏寒才发觉哪里不对:这里深居地底,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

不像月光星光,头顶钟乳石淡淡笼罩一层青光,倒像磷光鬼火。

四周水域辽阔望不到尽头,似乎有野兽阴魂窥伺,柏寒不敢多瞧,只盯紧眼前三人奋力游水。

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两只小龙忽然振动翅膀朝着右方飞去,又发现什么了?

柏寒奇怪地想,随即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那里有座小岛,两只庞然怪兽正殊死搏斗;一头长得像牛,遍体被刺猬般的毛发覆盖着,背上生着一对翅膀;他的敌人是头顶长着独角的花豹,身后长着五条尾巴。

看得出它们活着的时候尽了力,死去化成岩石依旧纠缠在一起。

只见两只小龙飞到它们头顶伸展翅膀,像是希望两只怪兽活转来打上一场。

眼瞧着巫山派两人停也不停,柏寒不敢耽误继续前进。

下一个出现在黑暗中的是条通体雪白的六尾狐,充满灵气的眼睛充满智慧,像是随时可以倾听人们心声;可惜它也没能活下来,一条半蛇半蛟、满身鳞片的怪兽缠得它断了气,不过自己七寸也被狐爪抓裂了。

神魔战场?

为什么它们会死在这里?

两条小龙对那条怪兽很感兴趣,围着化成岩石的脑袋乱飞,难道它也有内丹之类?

半人半鱼的鲛人也出现了,一共有数十只之多,盘踞在环形岛屿化成石头。

好像比我们在海里捉到那两只小一些,长得也很丑,柏寒这么评价随后远远游开去。

金背雕、龙龟、奇形怪状的妖兽……连续七组怪兽之后,前头方文镜忽然停下来用力拍着巴掌,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是即将到达“江底泥”的信号。

总算到头了,柏寒松了口气,随即一股冷气从水底浮到全身:又是一座小岛,岛上依旧矗立着两层楼房大小的怪物,与前面不同的是它居然活着。

独角从红发中冒出,獠牙盖住嘴唇,深青皮肤面目狰狞,手中轮着狼牙棒——这是只恶鬼,在丰都鬼城随处可见,就像刚刚从“十八层地狱”取到灰尘时矗立在身畔的恶鬼雕塑。

见到众人到来,它欣喜若狂地跳来跳去,不停舔着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能尝到活人血肉似的。

“啊~~有鬼,有鬼!”

两名新人惨叫着,队尾乱成一团。

有了他们鼓励,恶鬼长长嚎叫,声浪远远传开去。

柏寒想也不想便拔出短剑,又伸着胳膊召唤两只小龙;前后伙伴也立刻拔出武器戒备。

方文镜却不慌不忙朝着众人虚按,又朝着恶鬼连连挥手。

咦,它好像下不来,或者说无法离开那处篮球场大小的岛屿,双脚离地半米便跌了下去。

两只像利箭般俯冲的小龙还没碰触到敌人便被岛面凭空出现的光芒阻隔在外,翻滚着落到水中,怒气冲冲飞起来再次尝试。

是结界。

难道是巫山派把它困住的?

没错,他们能进出阴曹地府又能施法招魂,对付一只恶鬼应该不是问题。

柏寒这么想着游到男朋友身侧,后者紧紧搂住她肩膀。

绕过这只孤零零在黑暗中生活不知多少年的恶鬼,只游出十来米远方文镜便停了下来,扬手一枚照明弹——到了!

头顶钟乳石缠着密密麻麻的藤蔓,明明没有风却不停拂动,看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根缠满藤蔓的钟乳石蜿蜒垂到水面,底部被淤泥覆盖着,黑乎乎相当诡异。

方文镜拍了两下巴掌,又指指梁瑀生,指着淤泥不停打着手势;后者从怀里取出个重重包裹的盒子,小心地挑起一块淤泥放进去。

方文镜满意地竖起大拇指,推推他肩膀,又朝柏寒示意。

江底泥江底泥,原来是这个。

柏寒也从背包取出器皿盛了一大块淤泥,长长舒口气:总算没白折腾。

几个小时之后,她郑重其事地把亲手收集的“城中尘”“江底泥”放进写着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纸盒里,又按照方文镜的要求剪下一缕长发、一片指甲、又割出一小杯鲜血——“无根水”就由巫山派友情提供了。

“十七,十八。”

方文镜清点着罗列在面前的纸盒,满意地拍拍手。

“好了,齐了。

折腾一晚上了,蓬莱派的道友好好歇歇,吃什么喝什么跟外头阿姨小妹说,车随便开。

明天,也就是11月13号中午十二点,还到这里来取路引。”

可算消停了,柏寒舒服地靠在沙发里,听着梁瑀生详细问询:“齐活了?

那我们睡一觉,道友也张罗半天,辛苦了。”

二等座三等座也放松着低声谈笑,只有四位在江底出了声的新人哭丧着脸:他们可真不想再去一次了。

驼背老婆婆没再露面,不知是不是做路引去了;方晚唐困得直打哈欠,转身也回了房间。

柏寒还想问问她江底所见,只好改天再说。

“水里泡半宿饿死我了,吃饱了回来睡大觉。”

从丰县回到巫山才一个多小时,饥寒交迫的赵邯郸看看手表,“换个地方吧,外头换家馆子。”

梁瑀生也赞成,喊着二等座彭博:“怎么着,一块儿找个地儿吧?”

其实巫山派大厨手艺不错,不过连吃几顿也想换换口味。

片刻之后,两队十人便开车直奔附近某处度假村,找了间僻静包间。

烤全羊、一鱼两吃、毛血旺棒棒鸡烧豆腐……这几天吃辣椒吃的肠胃都扛不住了,索性点了不少家常菜,辛苦一夜的大家胃口都不错,就着小面糍粑狼吞虎咽,气氛相当融洽。

几瓶啤酒下肚,话题逐渐朝着蓬莱任务靠拢,大家一边咒骂这场任务莫名其妙,又把自己经历过的其他任务说出来吐槽:什么切尔诺贝利游乐园,不夜城,苦海幽州,听起来彭博几人虽然只是二等座,也经历了不少古怪任务,什么能变成队员、连守护神也无法分辨的变形怪;什么披着人皮的小鬼,有同伴被活生生剥了皮……

梁瑀生把啃干净的羊腿放到桌面,擦擦手朝对面五人抱抱拳,“老彭啊,天天说鬼门关鬼门关,谁也没想到能赶上货真价实的鬼门关。

说实在的,什么阴曹地府奈何桥都好说,大场面咱们哥们也见过;可这孟婆汤喝了就把什么都忘了,倒是件麻烦事。

我看,还得劳烦诸位帮一把。”

彭博是条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手只能说一般,人却相当精明,给柏寒的印象有点像金丝眼镜,不过比后者会算计,不吃亏。

他的守护神相当厉害,人也够义气,肯罩着队友,在蓬莱二等座中颇有名气,下场就会跨入一等座行列。

只见他豪爽地抹抹嘴巴,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瞧你说的,这么见外。

别看咱们没遇到过,我可早早听说过福哥的名声,还有柏寒:赵老四和我遇到两次,黄占辉,那也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不是,老张老朱?”

赵老四是笔仙任务的新人,黄占辉却是四角游戏那场任务的新人,都得过沈百福和柏寒的庇护,来往也算密切。

坐在他身旁的老张老朱齐齐点头称是,“说起来都不远,一家人呐。”

彭博拍拍胸口:“我们这刚第十二场任务,你们都第十八场了,能送你们一场也是缘分。

你们放心,只要能帮忙的,我们义不容辞。”

面前几人说的慷慨激昂,柏寒一颗心却慢慢沉了下去:还记得雷雪说过,前两场任务遇到彭博队伍,想请他们帮忙,被敲诈了一个护身符(圣水)对方才肯出手。

难道对方转了性?

还是我们运气好?

柏寒可不敢这么想:这场可是鬼门关,八成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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