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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吃醋(二)第二章(1 / 1)

第九十九章吃醋(二)

第二节

却说骆思恭在书房吩咐长顺办事,刚说了一半,骆三夫人来请,为的却是一桩与沈存知相关的事。骆思恭心下不觉微凛,因为,他正要说的恰恰也关此事。

沈存知的这一桩故事刚发生不久,页家人不愿蘩卿忧心,故瞒着未叫她知道。也因此,前文中未做表述。

事情正发生在蘩卿进宫前一晚,也就是沈家兄妹往会宾楼赴约之后。其实,那天,跟在他们身后的可非止一双眼睛。都是谁,这里先不提,只说甄家。

甄家想阻止蘩卿进宫的目的毋庸赘言,但那晚跟着沈家兄妹的命令,却不是甄国泰发出的。甄家如今真正的当家人是甄国泰与甄贵妃的亲父亲,锦衣卫都指挥使甄承宪。

李太后有意诏页家母子进京,同时还要特特宣孙氏的嫡亲外孙女陪同。早在此诏书未下的前一个月,此消息便从慈宁宫传到了甄家。甄承宪当即便招了谋士商议对策。

在甄家人看来,李太后这么做,头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分宠。

分宠是个老把戏。皇贵妃宠冠六宫,膝下三子一女,虽不是独宠,却风头无两。王家这多年来一直在费尽心机选摘各色美女,送入宫中。虽没有撼动贵妃的地位,但终究人不如新,色不厌美,宫中争宠之事日盛一日,随着年岁渐长,甄贵妃为此也越来越熬心。

那沈家姑娘的画像很快就从江南传了来,甄承宪一见之下,神色大变,大吃一惊。画中人清新脱俗,倾国倾城。这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此女貌类皇帝当年的宠妃刘惠,更为慧妃所不及多矣!

画像传到宫中,甄贵妃展卷变色,大发雷霆。她心里明白,不提皇帝一直对慧妃心心念念,难以忘怀,单就是这般的国色天香,皇帝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然,对甄家人来说,分宠固然严重,更要命的却是宠爱被分之后会造成的局面。皇帝的宠爱本是无根浮萍,所患者,分宠的最终目的是为立太子!

皇后无宠无子,心腹之患,莫过地位不稳。贵妃,其劲敌也!若三皇子立为太子,王家大势已去。因此,皇长子,便是王皇后的关键棋子。

而皇长子如今年至九岁,已经到了出阁就学的年龄。长子长孙,出阁之后,便要拜师立事,有了人脉,下一步就是太子之位!

太子,国本。历来便非皇帝家事,不能由皇帝独断。本朝内阁权重,皇帝处处被动,立储之事更甚。

皇长子虽势单力孤,母亲恭妃王氏更为圣上厌弃。但这样一个无知孺子,长处无有,偏偏运气好。时势之下,他的羸弱无助,反而成了其最大的依仗。外有阁部权臣拥护,内有无宠的王皇后窥测推助。申万年与王家,一个代表着本朝最大的新兴财阀与地主的利益,另一个代表着当朝外戚首族的权益。扶植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势太子张旗树帜,是这些人的共同愿望。

本来,对于立谁为太子之事,李太后和武清侯李家一直是没有明显偏向的。正因如此,此次李太后出手,甄承宪才更加顾虑深重。因为,这证明了,李太后以往的不动声色完全是因为与皇帝意见不同。武清侯掌握着御供,与那些巨贾大商有着剪不断的密切关系。这本来就是连皇帝都挠头的事。更是甄家的心腹大患。

如此,出于先下手为强的考虑,甄承宪才想千方百计的把一个会成为劲敌的对手剪除。这才有了故事开篇的前情:甄国泰一趟江南之行,先下毒,再联合四海帮做绑架之行。一计不成另生一计,企图从沈家和杨家下手,败坏蘩卿的名声。岂料非但终不成事,只够埋了个不大起眼的祸根,且这祸根生出反噬之累,已经殃及自身!这是更复杂的事,难以略说。

在马车上动手脚,算是甄家的第三出。还是没有成功。被事先有同样打算的沈存知发觉,想索性利用,借此为机,说服蘩卿不进宫。最终却是兄妹俩在此事上的意见并不一致,沈存知无可奈克,气极跳车而去。

这是隐情。

却说沈存知进得雅居阁未久,便知来错了地方,结了账就要离开。刚迈出雅间的门,就有个衣着华丽的下人递了个名帖前来相邀。他打量来人言谈举止,再打开一瞧,只窥得王琅两字,便知自己来这这雅居阁是一时大意,有些冒失了。

当然,悔恨却也说不上,毕竟,今日来与王家小姐相亲,他也是愿意的。因此遵命赴请,去见王琅,也处于本身的一番亲近结交之意。

神交已久的两个人,算是一见如故。那王琅虽然长得狼目薄唇,特也奇威,却实是个豪爽善交的性子。他早探知了沈存知的脾气,遂也不大张旗鼓另请他人作陪。两个年轻人对坐闲谈,先杂后简。从诗词歌赋到金石古玩,从朝堂政治到馆阁学业,再至于私事喜好,侃侃而谈,甚是投契。渐渐改茶为酒,小酌至于酣畅,不觉都多饮了几杯。

沈存知心中惦记蘩卿,郁结着节,怕再多饮下去露出破绽,便有意先显出了醉态。本意是想借机告辞,王琅却见他微醉,起了试探的心思。先是叫了两个美人来陪酒。沈存知虽不拒绝,却持礼不授。王琅对此非常满意,随后便叫开了包房。沈存知心中不悦,头晕目眩想,却不好就告辞而去,便合衣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之中,忽觉得有人靠近。他正等着王琅的把戏,这会儿见人来,不耐烦的一脚踹开,看都不看一眼,骂了句无耻,收拾衣冠,正好籍此出了包房。

刚出得门口,斜次里就有个醉汹汹的人堵住了去路。他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白面红唇的年轻公子。来人急赤白脸的往沈存知身后瞧了瞧,霎时火冒三丈,兜头盖脸就朝沈存知打来,口中骂咧咧道:“哪里来的狗崽子,敢从小爷床上抢人!你活的不耐烦了!”

沈存知瞧着这架势,知道这不是王琅弄的鬼,就定了心。用余光觑了一眼身后跟出来的女子,果见其衣冠不整,发髻凌乱,梨花带雨,端地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冷笑一声,先礼后兵,一边提气闪躲,一边就三言两语,将女子无端闯入自己房间的事由说了个清楚明白。这算是拖延时间,或者王琅能出来解围。等了一会儿,那王琅迟迟不出现。他这才心沉到底,了然是硬杠子故意生事找茬。而如今局面,敢在这种地方公然撒泼,连王琅都不方便出面对上的,不说,自然是非甄家人莫属!果然,那年轻公子,不依不饶,又打又骂。

这一番动静早招来了楼里其他包房的客人,纷纷出来观瞧。不远的其中一人,沈存知一瞧,认得,是申万年的长孙申御成,他父亲申博跟页问虚有交。他心中一动,正要出口,却是申御成先开了口,“哎呦,这不是沈解元吗?我正找你呢,喝着酒呢,你怎么出来了?快快快,酒还温着呢!”

沈存知听得却他解围,不喜反顿,暗忖,今日这一出一出,怎么竟像是连环带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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