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把东西拿来我瞧瞧。(凤舞文学网)看着米家人送来的凤冠霞帔,欧阳康起疑了。
一般来说,凤冠霞帔是每家迎娶的门面,都是摆在面上给众人展示一番,哪有用布遮起来的?
见他要看,米家人顿时有些慌了,米富盛眼神闪烁着道,还是别看了,给新娘子装扮起来要紧。
可罗武身手灵活,一个箭步蹿上前,趁人不备就将那红布掀开了。
这一看,大家都愣了。
新郎新娘,结婚的东西历来都讲究一个新字。就算是穷人家,置办不起金珠银线的凤冠霞帔,也会去喜铺里付些手工费,租一套翻新的过来。可眼前这副凤冠霞帔虽然模样还算精致,可颜色暗沉,显然就是旧物。
章大嫂上前拿起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就见表面虽然光鲜,但里面却有些划伤破损的痕迹,明显是刚刚弄坏又补起来的。
欧阳康顿时火了,你们米家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诚心想结这门亲,那就作罢!拿这样东西来糊弄人,是瞧着我们好欺负么?
米富盛尴尬之极,支支吾吾的道,欧阳少爷,真的不是这回事。这,这也是意外,小孩子不懂事……可临时又找不到新的了。
章大嫂嘁了一声,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临时发现坏了,你就不会赶紧再去买一个吗?拿着钱还怕喜铺不做你生意?
米富盛徒劳的辩解着,眼下过年,不是都没开门吗?
章大嫂嗤笑起来,都十四了,哪里还没开门?我家现就请了个喜娘,不如请她过来,新郎你赶紧跟她买去。
可……可眼下再买,不就误人吉时了么?米富盛吞吞吐吐的说着,那意气的冲上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抢夺兰姑身后红纸包起来的嫁妆。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去拔兰姑头上的银簪子。
兰姑吓坏了,既不敢骂,又不敢动手,只能无力的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放下!
可这帮孩子根本不听她的,抢了东西就一哄而散。而紫霞最坏,专门撕屋里的喜字,很快就把这屋子闹得一团乱。
紫霞你这是在干什么?终于。米富盛回来了。他已经看到被抢走的嫁妆了。上前劈手就打了女儿一个耳光。早上毁了凤冠霞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眼下更本事了,胳膊肘往外拐,帮人来抢自家东西。你这败家丫头,是欠揍吗?
兰姑看女孩被打得哇哇大哭,又不忍心的上前护道,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呀!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怎么还给帮孩子抢了东西?
米富盛话音未落,紫霞又在后面哭道,爹,这女人现在没嫁妆了。你把她赶走吧。我不要后娘,不要后娘!
滚一边去!米富盛把女儿一推,着急的指着兰姑,快点下东西,看少了什么。管他们要去!
兰姑慌里慌张,哪里记得这些?
就见一个妇人也不打招呼的就进门了,踩着门槛拉长着下嘴唇道,怎么这后娘才进门,就有后爹了?啧啧,瞧紫霞哭得,可真是可怜哦。我说弟妹,你一进门就闹得这鸡飞狗跳是为什么?
兰姑尴尬之极,捏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好。
米富盛黑着脸道,二嫂,你也别说这么没用的了。方才我看到你们家老大老二从我这儿出去,拿了什么让他们还回来!
米二嫂撇撇嘴道,小孩子的事情谁知道?方才弟妹不是在这里么,就算是拿了什么,也是新弟妹这个做婶子给的见面礼,哪有再要回去的?
那……那就算了吧。兰姑习惯性的又想息事宁人了。
可米二嫂顿时接着她的话道,看,弟妹都同意了,四弟你也别这么小气了。紫霞,走,上婶子那儿吃东西去,让你爹好跟你后娘圆房。
兰姑听得又羞又窘,真等人走了,心里未免也有了三分期待,看米脸色不好,努力堆起温柔笑意,都是一家人,要不就算了吧。我,我肚子有些饿了……
谁料米富盛却反手把她往外推,没用的女人!连自己嫁妆也保不住,还想吃什么饭?
兰姑给吼得怔住了,眼泪顿时漫上了眼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居然这么对她?
可米富盛看她呆立在那儿的样子,却嫌弃的瞪了一眼,然后留后开始拔她身上的首饰,清点剩余的嫁妆,一一装箱锁起后,又翻出她的嫁妆单子核对一番,迅速列了张纸塞在兰姑手里,把无声啜泣的兰姑推出门去,去去去,把这些东西要回来,不给你就哭!总之拿不回来,你也别想进门了!
兰姑愣愣的站在那里,连眼泪也止住了,她这是……被赶出来了?
可今天是她新婚第一天啊,她的夫君,怎么忍心把她赶出门来?还就为了她的那点子嫁妆?
忽地,一颗石头砸她身上,紫霞满怀敌意的看着她,我爹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还不滚吗?快回你家去,别死赖在我家!
有一瞬间,兰姑真想就这么回去算了。就算给人笑话,也好过受这种窝囊气。可是,才迈了半步,她又忽地一阵悲从中来,眼泪再度落下。
媒婆早就说过,米家人际关系复杂,嫁来又要做后娘,只怕日子不好过。钟山也早就说过,米富盛是做生意的人,长得虽好,却有些过于油滑,只怕会斤斤计较。
就在早上,欧阳康的话更是言犹在耳。他都说了叫她不要嫁,是她自己固执的非要嫁,眼下都已经拜了堂成了亲了,她就算回去了,哪还有脸见人?
日落西山,寒气渐重。
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兰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她无助的站在那里哭了良久,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安慰她,劝劝她。相形之下,倒是有那么个敌视着她的紫霞,让她觉得,自己还不是完全透明的。
最终,她只能在冰冷的院中跪下了。无助的啜泣着,哀求着,求求你们,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吧……
苍白冷漠的寒冬里,那样一抹大红跪在萧瑟冷硬的石板上,就象是泼在地上的血,哪怕起初再热烈,也终究会失了温度,变得凄楚而冰凉。
(其实兰姑蛮可悲,也蛮可怜的。好了,下一章就不看她了。老时间3更,求票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