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恩?”郑鸢儿怒极反笑,“你想让我怎么开恩?难不成就这样白白放过你?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么赔衣料给我,要么此刻拿出一百贯钱来,否则此事断不干休!”
那位年轻的母亲哪里赔得起,她知道惹上了大麻烦,又慌又怕,早没了主意,只管磕头不已。
这时,人群中忽然自动让出一条路出来,接着又有几个衣着华贵之人走了进来。陆丝清定睛看去,却是郑平渊和方才那位身着绿色罗衣的丽人,后面还跟着几个丫鬟。
郑鸢儿一见到郑平渊,便走过来拉着他委屈地说:“哥,你可算来了!”
云儿见到郑平渊,先是有些惊异,接着看着陆丝清说:“这不是……”她想了想说,“难不成这位小姐就是你前两次救的那个郑鸢儿?”
陆丝清不语,只微微点了点头,仍蹙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情形。
郑平渊看了看围的越来越多的人群,皱眉低声问郑鸢儿:“怎么一回事?怎么刚走散一会儿,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同郑平渊一同来的那个绿衣女子忽然轻轻惊叫:“呀!鸢儿,你的裙子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不是今天早上才换上的吗?”
郑鸢儿鼻尖“哼”了一声,眼角斜了地上的人一眼:“还不是他们做的好事!”她说完拉着郑平渊诉苦说:“哥!我这件裙子是昨天才做好的,今儿头一遭上身,就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岂不可气!”
郑平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对母子——那孩子半边脸已经肿了。郑平渊当即心下了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郑平渊叹了口气,对那位年轻的母亲说:“你们走吧。”
陆丝清原本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微微一笑,暗暗点头。
云儿亦低笑着说:“果然是郑大官人。这才是人的样子,真正大度!”
孩子的母亲更是感激不尽,忙磕头说:“大官人慈悲,今后一定是有福之人。多谢大官人!”
郑鸢儿见状,忙阻拦说:“那可不行!哥,哪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如果都照这样,简直都没了天理王法了。”
这时,人群中某处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郑大小姐的这件衣服,不如交给我拿回去洗如何?我会尽力把这油污之处清洗干净。”
郑鸢儿不及思索便不耐烦地接道:“谁稀罕你洗?沾染上这等油污,岂能轻易洗掉?总不免留下痕迹。便是洗掉了,以后想到今日此等情形,我也懒怠再穿。”
郑鸢儿说话间却怔了一怔,她看着自人群中走出的陆丝清,有些意外地说:“陆姑娘,怎么是你?”此时,郑鸢儿说话的语气却与先前的盛气凌人大不相同。
陆丝清笑着说:“是我。”她看着郑鸢儿柔声劝道,“郑小姐,不可再任性了。这个孩子虽然有错,但毕竟无心,何况他已经得到惩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瞧,多少人都在看着呢。”
郑鸢儿瞥了一眼那个孩子红肿的脸,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郑鸢儿才说:“若不是看在我陆姐姐的面子上,今日一事断不罢休。你们走吧。”
那位母亲又磕了个头,方带着孩子离开了。
众人见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去。
郑平渊见众人散去,方对陆丝清说:“陆姑娘,一点小事,让姑娘见笑了。”他又对旁边的那位绿衣姑娘说,“倩倩,这位是陆姑娘。”
可惜这位叫“倩倩”的女子似乎对陆丝清没什么兴趣,她只扫了陆丝清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有一个看起来比较体面的大丫鬟对郑鸢儿说:“小姐,对面有一家绫锦院,听说里面有制好的现成衣服卖。不如随便挑选一件,先把身上的这件衣服换下来吧。”
陆丝清后来才知道,这个大丫鬟名叫秋菊。
郑鸢儿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甘地拉着陆丝清说:“陆姑娘,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件衣服。今儿头一回穿,平白的就给糟蹋了,怎怪我生气。”
陆丝清微笑着点头说:“看得出你的确很喜欢这件衣服。”
那绿衣女子看也不看陆丝清,只拉着郑平渊说:“我们走吧。鸢儿不是还要去选衣服吗?”
郑平渊看了看她,对陆丝清点了点头说:“陆姑娘,今日仓促,改日再拜会。”
陆丝清含笑欠了欠身:“郑公子客气。”
郑氏兄妹一行人离开以后,云儿方凑了过来,对陆丝清说:“这位郑小姐,上次我听你提起她,还以为她是一个分外柔弱的姑娘。今日一见,实在是另一番形象。不过话说回来,她长得还真是漂亮,怪不得魏大雄对她总不死心。”
陆丝清思索着摇摇头说:“我前几次见这位姑娘,她的确惹人怜爱。连我也不知道,她还有今日这样盛气凌人的一面。”她想了想说,“不过这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姑娘,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里,养成这样的性情,怕也难免。”
云儿分析说:“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之所以对你还不错,是因为你并没有得罪过她;但如果有一天,你真正威胁到她的利益时,就难保她不会不惜一切手段来对付你。”
陆丝清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云儿,你把她说的这样可怕。她不过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罢了。”
云儿笑着说:“我倒并不是说这位郑小姐一定是这样的人。但还是小心为好。”
晚上回去以后,陆丝清静下心来,想起白天的情形,明白云儿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郑鸢儿平日里之所以对自己比较客气,是因为自己以前帮过她,但这份恩情终有一日会慢慢变淡;自己平日里说话有时口无遮拦,若有一日,不小心得罪了她,她未必不会像今日对待那对母子那样不依不饶。所以,这些富贵之人,竟还是少同他们打交道的好。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