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诺呆呆地看着乔夏，大而深邃的瞳仁一动不动，看得她心里发毛。
突然，他向前一步冲到乔夏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带着莫名的哽咽：“乔夏姐姐，你对我真好，他们都不要我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乔夏微微一愣，愈来愈紧的怀抱勒得她快要窒息，她试着推开他，却推不动。
“别这么说，你还有爷爷。”
“呵，爷爷？”古诺把她放开，慢慢卷起校服的袖口，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浮现出好几道青紫的伤痕，像是被人狠狠鞭打过。
乔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古诺看出她的惊讶，满不在乎地冷笑了一下：“他除了喝酒就是打人，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也杀了。”
乔夏皱了皱眉：“古诺，你能不能别把杀人当做口头禅？”
古诺愣了愣，阴郁的表情转眼被阳光的笑容取代：“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乔夏姐，他毕竟是我爷爷呢。”
乔夏强自微笑着点点头，这个男孩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并且善于伪装，令人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乔夏姐姐，我们等下去哪里呢？”古诺看着乔夏，眼里满是期待。
她沉默着，不动声色地拉开与男孩之间的距离：“我还得回一趟工作室，研究一下怎么帮你。”
古诺脸上浮起失望：“你不会嫌我烦了，要甩掉我吧？”
乔夏摇摇头：“怎么会呢？等会议开完了之后，我会找你的。”
下午，乔夏端着一杯柠檬红茶靠在窗边发呆。
琳达绕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毫无察觉，便拉了拉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乔夏目光凝重地看着窗外：“你说，如果有个人每天把杀人这种词挂在嘴边，是不是有问题啊？”
琳达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很多杀人犯都有这种反社会的人格的。”
乔夏听到杀人犯三个字，心头陡然一紧，眼前飞快闪过古诺的脸。
“可是他还未成年啊……”她喃喃说道。
琳达闻言，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你是说社会援助的那个高中生？听说他是因为打伤同学进了医院，所以才被劝退的。”她顿了顿，又说道：“虽然是个可怜的孩子，但他这种心理倾向还真是危险呢。”
乔夏脸色苍白：“那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琳达想了想回答：“应该进行心理暗示的治疗，先控制住他的危险念头再说吧……”
乔夏缓缓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下了班，她低着头在人行道上，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
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乔夏急忙牵了牵嘴角，看着面前的古诺：“你怎么在这？”
古诺冲她粲然一笑：“我很想你啊，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了。”
乔夏低下头，把手中包包的带子握得更紧：“对了，我们经过讨论，打算从明天开始对你进行治疗。”
“什么治疗？”
“就是……”乔夏小心翼翼地想着接下来的措辞：“能够缓解你的焦虑，降低你的攻击性。”
“我没有病。”古诺摇了摇头。
乔夏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但是你现在表现出的暴力倾向，对你是很不好的，只有再接受心理干预之后，你才可能继续回学校上学。”
古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回不回学校这件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想了想，偏过头问道：“你会很希望我接受治疗吗？”
“当然啊！”乔夏立即点了点头。
古诺勾了勾嘴角：“那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乔夏几乎石化，过了好久才消化了他的话。
“你才多大呀？”她惊讶地看着他。
古诺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乔夏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乔夏杏眼圆瞪，古诺的面孔倒映在她的瞳孔上，而在他脸上浮现的，正是每一次他说要杀人时的表情。
“你不说话，你答应了？”
古诺心里一阵狂喜，下一秒，他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快步跑开，只丢下一句话在身后。
“明天见。”
乔夏在原地呆站着，突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转眼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紧缚住她的喉咙。
她动弹不得，亦说不出话来。
乔夏心烦意乱地回到租住的公寓里，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古诺的短信。
她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逼至窒息，手指停留在回复的界面上，却打不出一个字。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是古诺打来的电话。
她犹豫再三，接起电话：“喂？”
“乔夏姐姐，你看楼下。”
乔夏后脊一阵发冷，她僵硬地走到窗边，缓缓探出头去。
古诺正站在楼下，抬起脸看着她，笑容是那么纯真。
乔夏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在地，里面还不断传出古诺的声音。
“乔夏姐姐，快帮我开门！”
乔夏坐在窗边的地上，手指颤抖着打开通讯录，寻找着可以帮到她的人。
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一串熟悉的号码上。
她怕得浑身颤抖，几乎喘不上气来，来不及仔细思考，把那串号码拨了出去。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怎么了小夏夏”
“林少白。”乔夏的手心里满是冷汗，紧紧抓着手机，用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实验室呢，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夏顿时安下心来，眼前模糊一片。
注意到她的反常，林少白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乔夏哽咽着说道：“我在……我租的那个房子里，你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手机被古诺发来的短信填满。
乔夏咬咬牙，回复了其中一条。
我不方便给你开门，男朋友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