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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淳教(1 / 1)

李世民认为,太子承乾之所以如此荒唐昏聩,导致后来兄弟叔侄相互争斗,走向图谋不轨的死胡同。这一切根源,除了魏王的逼迫和自己的移情外,更源于,十多年来,为了打造大唐的治世,他一心一意地将所有精力都铺筑在了治理国家上。现在国家逐渐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呈现出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成为了令人敬仰膜拜的治世明君,人人赞不绝口的好皇帝。然而,却疏忽了对儿子的教育。养不教父之过呀!他决心,今后把心思多放在教育太子上。

这个教育,绝非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以及太子太傅,太师们的授课,而是亲自对太子李治进行言传身教和实践历练!

一日隅中,皇帝似是心情大好,退了朝,更换了衣冠后便急切地令人去东宫邀请太子李治与他一起前往静初池泛舟。

此时,正是荷花盛开,柳绿成荫之际,虽有些炎热,但坐在华丽的皇家画舫中,能够一边泛舟畅游,品茗聊天,一边观赏太液池中朵朵盛开的睡莲,岸边的垂柳。偶然一阵儿微风拂过,还是颇为凉爽的。

然而,今日李世民却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带着一群人坐上华丽的画舫,而是选择了一艘只能容纳两三个人的,极为普通的小船儿。父子两人,各拿一只船桨在池中慢慢地划着,还有一名侍卫护卫着他们的安全。待小船慢慢驶进池中时,李世民一面划着桨,一面似有目的地问道:“子善,你可知何为水,何为舟吗?”

李治郑重地摇了摇头,谦逊地说道:“不知,还请父亲赐教!”

李世民双手握桨,颇为熟练地在水中划动着,使得小船儿平稳地,在碧绿的净初池上顺风而行。他一面划着桨一面似是感叹地谆谆道:“水,民也;舟,君也。水能载舟亦可覆舟,此乃为君之道!子善,若要坐稳天下,使得江山永固,决不能像隋炀帝和秦始皇那样滥用民力,浪费钱财,劳苦大众只为供自己寻欢作乐,花天酒地。隋炀帝所为,乃亡国之道,何不慎乎,何不戒呼?”

听罢,李治应了声:“诺”父亲的心意,他岂能不懂?今日邀他过来划船,其实就是想借此教导他为君之道。虽说,对于怎么做皇帝,他早已在薛氏那里学到了许多。但,那也只是仅限于帝王加强中央集权,统治天下臣民的帝王之术,属于法家的那一套儿理论。纵然,他为了日后夺取江山,问鼎至尊也曾不漏痕迹地在自己的官邸中,将学来的法家理论实践在齐家中,而且得益甚大。但,他明白做皇帝,不但要懂得以权术御人,还要具备治理国家的能力。这点儿,他不仅要讨教太傅太师,更要向他以治国英明著称的父亲请教。

不但如此,他还要在讨教之余,让父亲从心底感到得意和欢喜。因为,父亲很喜欢拿隋炀帝做反面教材提醒自己。如今,又以此教育他。基于此,李治下意识地迎合着父亲的话题,表现出十分谦虚的样子望着父亲,不着痕迹地讨巧道:“载舟之水亦可覆舟,父亲的意思是隋炀帝这艘船,就是被百姓的惊涛骇浪打翻的,对吗父亲。”

果然,在听了他的这席话后,李世民略显憔悴的俊脸上,展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双凝视李治的狭长凤眸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得意华彩。他迫不及待地,对李治提出鼓励和赞扬道:“子善聪明!”

“子善,做皇帝,尤其要做个好皇帝,不但要爱护百姓,以百姓之苦为苦,以百姓之乐为乐,与百姓同甘共苦,同仇敌忾…还要做到虚心纳谏,切忌刚愎自用。隋炀帝之所以落了个亡国灭身的下场,不只是因为苛政猛于虎失去民心,也因为拒谏灭亡的啊!求贤,纳谏,爱民,慎思,守业,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父亲!”李治充满感激地说道。

须臾,船靠了岸。李治跟着父亲一前一后地下了船,上了岸。

此时,早有宦官在岸边的草坪上铺开了张约莫五六米长,十米多宽的卷席。应着李世民不想和李治遥遥相对而坐的嘱托,故而卷席上只设了一条矮腿的黑漆红边几子,几子两边放着用来跪坐的软席。父子两儿脱了各自的锦履,穿着白布云袜走上卷席,提着裳裾跪坐在席子上后,李世民面色肃然道:“岑文本和刘洎,虽说他们昔日支持魏王,在朝中拉帮结派。然而,他们都是治国经验丰富的人,你要多向他们讨教,朕将他们派给你,就是为了增长你的执政能力。作为太子,首要学习的,就是如何做个好皇帝!”

“孩儿知道了。”李治端正地坐在席子上,谦逊地颌首道。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微笑,道了声:“很好”继而,他转过身吩咐身边的宦官王舜将一些奏章拿了来。这些奏章一半是竹简一半是用绸缎卷起扎在一起的轴书样式,比起后世的折子形式的奏章重了许多。

“父亲的意思是…”垂眸扫了一眼摆在案几上的奏章和奏牍,李治轩起入鬓的剑眉,一脸疑惑地望着父亲问道。

李世民“哦”了声儿,笑着嗔怪道:“你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了吗?最近些时候,我这身子骨越发地不利落,精力也大不如前了,稍微一熬夜,次日就不能起床早朝了。是以,想让你帮我分担些政务。”

“诺”应罢,李治已从席子上站起身,平举交叠的双手作揖。他知道,父亲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身体不好,精力不够,想让他分担政务,进而在朝廷上树立威信。说到底更重要的缘故,是为了历练他。

得知如此,他的心底涌起股复杂的浪潮。既忘不了,彼时父亲似是不顾他死活,却凭着一时好恶,断然地允诺魏王李泰的太子之位,让他一度感到寒心,对曾经那般尊敬亲爱的父亲,产生了浓烈的猜忌和怨恨。却也无法不感激此时父亲对他的敦敦教导和细心培养。

父亲是为了他吗?或许是吧!

更或许,父亲只是为了大唐江山。即使换一个皇子为皇太子,父亲他也会这般细心培养,以弥补十几年来对太子疏于教育的错误。

江山社稷,不只是父亲爱它,他李治何尝不爱?

阿耶,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借着作揖时,双臂广袖遮面之机,李治想过这些之后,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弧。起身后,他俊朗的脸上却挂着感激的笑容。

“哈…”李世民单手捂着嘴,困顿地打了个哈欠,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般无力,他想马上回宫休息,故而话语语速极快地说道:“今天你先回去。我希望,明天午时你能和我一起用膳!奏章嘛,你尽量在这几天内批完交给我看。身体要紧,切莫熬夜伤了元气。”

叠手作揖,李治恭敬地应了声“诺”后,合掌拍了两巴掌,便有随其而来伺候的蓝衣宦官过来,齐声道:“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李治轻声“嗯”了下,不言语,只是伸手指了下放在自己面前的奏章,蓝衣宦官齐声应诺,十分有次序地排列成一队尽然有序地抱起奏章,躬身,推着步子离开他们父子的视线后,方才转身往东宫而去。

“你…他们…”李世民瞬了一眼宦官离去的方向,又转过脸凝视着李治,俊朗的脸上显露出惊讶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不论是太极宫的仆人宦官,婢女,还是藩王诸侯家里的奴仆们,都是经过其主开口吩咐,才知道该去做什么。然,伺候李治的宦官,仆从却与众不同,似乎与主人心灵默契般。而李治,在很多人看来他是性格孱弱的藩王…这样一个性子软糯之辈,家里该是没上没下地乱成了一锅粥…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他们…”

“他们是孩儿亲自**的!”接过父亲的话解释道,话说得云淡风轻。第一次,李治摒弃谦逊,没有再将“功劳”推到别人的身上。

“真的!”凝视着李治,李世民一脸骄傲地喊了声儿。

李治轻轻应了声儿“诺”俊朗英气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得意之色。

李世民凝神看着儿子,好半响才亲昵地拍了拍他宽广的胸膛,意味深长地道了声:“好!”而后,他还不忘嘱咐道:“明天陪我用膳!”

李治交叠双手,恭敬地向父亲深深作了个揖,应了声:“诺”再次抬头时,眼见的,却是父亲被宦官搀扶着往寝宫而去的蹒跚背影,未老先衰。李治不禁怅然地叹了口气,走了。

翌日隅中,李治如约地来到了尚食殿。像往常那样,在进门前,他将悬在左腰间的佩剑取下,放在了殿外的剑架上,并在玄关处脱了锦履,单手提起裳裾跨入了尚食殿的高门槛儿。

此时,膳食尚未端上,但身着蓝衣的尚膳局的宦官们,却已摆好了黑漆小食案,各放在皇帝和他所坐的席子前。

李治站在鹅黄色竹板榻榻米下,双手交叠,平举加额向坐在在无腿圈椅中的父亲,深深地作了个揖。宽大的两侧广袖完完全全地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发顶的紫金冠和乌黑的头发。在李世民叫起后,他抬足走上榻榻米在案几前,提起裳裾屈膝在席子上跪坐了下来。

司膳坊的掌司姑姑合掌“啪啪“地拍了两下,婢女们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她们穿着清一色的红色竖条纹,鹅黄短襦的齐胸襦裙,臂弯中搭着红纱披帛摇曳在地。乌黑的头发,统一地梳成实心的丫髻,分侧在脑袋两边,发髻上系着五彩的发带垂在肩上。亭亭玉立,手中各捧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各色菜肴。

婢女们走到案几前,按着上菜的次序,一排站,一排半蹲在地上,将托盘上的菜肴、汤盆放到皇帝和太子的食案上。一切就绪后,在司膳坊掌事姑姑的挥袖示意下,婢女们齐刷刷地蹲身应诺而去。

“你们也退下吧,朕有话与太子说!”李世民转脸吩咐道。

“诺,婢子遵命。”司膳坊姑姑双手交叠,举之齐眉微微躬身,敛衽地应了,服从地与领事宦官退出了大殿。

现下,大殿中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了。吃饭时,李世民似是无意更似有意得将一粒儿菰米“不小心”掉在了食案上,他即刻放下右手中的筷著,将掉在食案上的菰米,用两根指头捡起放回到盌中。而后,他抬起脸望着对面而坐的李治问道:“可知食粟呼?”

“不知”两个字,分明是他有意言之,想更深地多方面地向父亲请教治国之道。但出口时,他却说得煞有介事,似是当真不知道。

“农民耕田种地实属不易,春耕秋收,就盼有个好年景呢。但碰到天灾,颗粒无收,农民的日子可就惨了,忍饥挨饿的滋味不好受!甚至,有时蝗虫来袭,吃完了田地里的庄稼,害的百姓只能拿观音土和树皮充饥。或许,那些东西可以缓解一时的饥饿。但天长日久以此为食,人就会生病,甚至会因消化不良而送掉性命!是以,子善啊,

我们作君主的,要懂得心疼他们,珍惜他们的劳动成果。不知稼蔷,常住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岂不成了纨绔子弟?昏君暴君了?”

李治深以为然地颌首,谦逊地说道:“谢父亲教导,孩儿懂了。”话落,他合掌拍了两下。候在殿外的太子贴身宦官陈延年,随着“啪啪”两声儿,便捧着一大骡子奏章,累得气喘吁吁地进了尚食殿。

“这…你这是…奏章批完了?你…那么快?”

望着李治,李世民伸出的食指,指着陈延年怀里的那塔子轴式和竹简混杂样式的奏章,清俊消瘦的脸上,展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狭长而俊朗的凤眸,因惊异睁得老大,阔口张得都能塞下一颗鸵鸟蛋了。

见此,李治强行忍住了想笑的欲望,狠狠得咬了下嘴唇。他转过脸,见陈延年因手捧着这么几十斤重的奏章候在那里,一张容长的脸被晒得成了黑红色,额角还啪嗒啪嗒滴着汗,不禁叹了口气,笑嗔道:“瞧你累得!快下去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吧!”

听罢此言,陈延年满心暖意。感到,这辈子跟着太子殿下这般体贴的主人,自己在烈日底下苦熬地这半个时辰,真不是白熬的。他咧嘴嘿嘿憨笑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应了声“诺”便退出了大殿。

见此闻此,李世民凝视着儿子,脸上堆满了欣慰的笑容,不无感慨地夸赞道:“唉,朕的子善就是善良宽厚!即使对一个卑微的小宦官也这般怜惜。这在皇室中,我还是第一次得见!我想,我的子善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我若是周成王,你便是周康王!”

父亲,他真是一厢情愿了!他做得周成王,我却不想做与成王毫无分别的守成之君周康王!我想要的,是秦皇汉武般的千秋霸业!

的确,做个萧规曹随的周康王,与李治一往无前开拓进取的性格背道而驰。但,为了让父亲高兴,放心,他只能压下自己心底的想法,迁就父亲。听罢,李治咧嘴,弯起眉眼向父亲展露出谢意的微笑。

在李治的授意下,陈延年进来时,便直接将那沓子批阅过的奏章放在了李世民身边。如此李世民想要查阅,也方便许多。对此,他心底颇为满意,越发感到这个儿子的心细如发,体贴孝顺。

“这些奏章,奏犊,孩儿用了一天半批复完的!”李治说道。

闻此言,李世民仔细瞅了一眼儿子,见他眼底线有些淤青,虽不明显,却也不代表不存在。见此,他顿觉腔子里的那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生疼生疼的。李世民疼惜地横了一眼儿子,不禁叹息道:“傻孩子为何,为何不休息一下呢?唉,这些奏犊奏章,要朕批阅也得熬个两天才能…你定然累坏了吧!好好休息两天吧!”

父亲疼惜的心意,他是心领深受,十分感激的。李治莞尔一笑,劝慰,语速轻快而利落道:“父亲,没事的,我还年轻。刚开始学习批阅奏章,是该用功刻苦些才对!长久如此,便能养成勤政的好习惯,当天之事就该当天完成!父亲,您不也说过吗?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做事犹豫,拖泥带水。精贵的是果断利落!孩儿觉得父亲说得对!”

这样的李治,睿智,沉稳又这般英果,焉能让李世民不感到安慰和欣喜?不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更重要的是,李治时时刻刻都将他的教导铭记于心,付之行动,李世民又岂能不得意?微笑着,他宠溺地拍了拍李治宽阔的肩膀,甚为欣慰道:“嗯,雉奴果然是长大了!”侧身,随意拿过轴状奏章,以及竹简写成的奏章,一卷一卷地查阅着。他越看心底越高兴,不由得喜形于色地点了点头。这源于,李治在批阅这些奏章时,执政主张和字体都与他十分相似。

“阿耶,孩儿批阅的这些奏章中可有错落之处吗?”

李世民微笑着摇了摇头,消瘦清俊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欣慰和骄傲的笑容。他赞赏地颌首道:“没想到,从未批阅过奏章,处理过朝政的雉奴,竟会在头次批阅时毫无错落之处,真是难能可贵啊!嗯!”

说这番话时,李世民已从无腿圈椅中站起身,缓步走到李治面前,定定地瞅着儿子,脸上的神情肃然中带着信任和自豪之色。

“父亲放心便是!”这话,李治回答地相当利落自信。

这日午膳过后,临别之际,李世民抬手搭在他的肩上,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形貌英俊,体格高大健硕的儿子……他微笑着颌首,语重心长地说道:“子善,你从小就好学不倦,勤奋努力故而学有所成。如今学习处理朝政,增进执政能力也这般努力上进,希望给自己养成勤政的习惯。为此,朕感到十分欣慰。勤政,果断,自然是好的。然,作为君主最重要的是身体!一个雄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的帝王,若没有好的身体,一切都是白费!你记住朕的话,好好爱护身体。”

“孩儿记住了,父亲!”李治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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