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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指路(1 / 1)

夜深人静之时,保宁坊的内栅传来一阵儿急促的敲门声儿。不多时,便听见朱红色的大门里,透出一个年轻而又尖细的话音,声线中带着不耐和烦躁:“谁啊,有病呢!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求您了,开门让我进去见一眼晋王可好?”门外之人央求道。

门里的人“呵呵”地打了打哈欠,话说得越发不客气起来,明显带着赶紧打发的口气:“这是晋王官邸,又不是客栈,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的!你赶紧走吧,去崇仁坊也是不错的,那里驿馆客栈多得很!”

恰在这时,坊内传来一阵儿夜禁巡逻队的脚步,以及卫队人穿的铁甲“啪啪”声。做贼心虚之故,明明地,卫队在坊外大街上巡夜。但,在敲门人听来,却有种巡逻队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慌乱错觉。是以,他再度开口祈求时,搓着双手,话音也颤抖了起来“求您了,我,我想见大王,我有急事!求这位小哥儿给通禀一声儿,好吗?”

门内之人终究是心软之人,听他说得怪可怜的,不禁叹息了声。话语中却带着些许推卸的意味,无奈地一面说:“好吧好吧,我这就给您通报大王去!如果大王说不见你,可就不怪我了哦!”一面拿起栓门的横木,“嘎吱”一声儿将晋王官邸的朱红色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谢谢,谢谢。”门外之人搓着手,赶紧地千恩万谢道。

这夜,李治宿在了姬妾杨曼华的鸾鸢殿。

此时,殿内一片黑暗。鹅黄色的薄纱幔帐后,君妾经过几个回合酣畅淋漓的欢爱,云停雨歇,李治亲昵地将她香汗淋漓的娇躯搂在自己一侧的臂弯中,杨曼华勾起唇角,娇丽的脸颊上露出难掩的甜蜜笑容,将胳膊搂上李治的腰,两人相依相偎地一同与周公会面了。

忽的,宦官突如其来的禀报声,随着冷飕飕的夜风,透过外殿的推拉门的缝隙处悠长地传入内殿,灌进李治的耳膜,声线尖细,话语打着颤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也足以猜出此时他定是小心翼翼,半分不敢造次:“大王,大王,官邸大门外外有人要谒见大王。”

黑暗中,李治微微蹙了下眉头,只在瞬间便舒展了剑眉。他睁开双眼,将自己枕在杨曼华脖子下的左臂,快速地抽了出来,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凭着记忆,伸手从床另侧准确地拿到自己的一堆衣物,一面摸黑穿着内衣长裤,拉开了榻前的幔帐,一面沉声问道:“谁啊?”

“回禀大王,来人只是说有急事谒见,并未言明身份。您是见,还是不,不见?”殿外禀报的宦官恭敬地请示道。

闻言,李治轻哼了声儿,果断地决定道:“带去保宁殿等候!”

宦官不禁怔了一下,赶忙应了声:“诺”退出了鸾鸢殿…

“啊偶”,杨曼华打了个哈欠,微微地支起半边身子。适才,响声儿并不算大,却依旧将她从睡梦中惊扰地醒了过来。她抬起水葱般细嫩白皙的小手,可怜兮兮地揉了揉惺忪迷糊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望向站在床榻前熟悉的身影。高大颀长,伟岸健硕。虽看不清面容,但他那双眸子在黑暗中却格外的亮闪,好似黑夜苍穹上最璀璨的星子。

她爬到榻边处,也顾不了赤身裸体,伸出玉臂一把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娇媚年轻的脸儿贴在他的胸前,娇滴滴地唤了声:“大王”

李治抬起双手,慢慢地将她环着自己腰身的玉臂松开来,语调温柔地说道:“爱妾起来为寡人穿衣,寡人要去见个人!”

“大王,这么晚了,您,您…”杨曼华无法理解地问道。

李治微微颦起英挺飞扬的剑眉,对她的多事感到不满,话语中略带情绪地敷衍道:“一个重要的人!快起来,给寡人更衣!”

君妾几年的相处,杨曼华还是知道他说一不二的脾气。即使是再宠幸的姬妾,也休想恃宠成娇,妄图左右他的意志和作为。她只得住了底下没说完的话语,怯怯地应了声:“诺”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他的双眸,动作麻溜地穿好自己的睡衣,站起身步下床榻。

她弯下腰,摸着黑拿起条案上的火折子,走到床榻一侧摆放的鹤翅灯架前,用火折子摩擦着点燃了支米黄色的蜡烛,就着微弱昏黄的烛光,伺候着李治系好深衣的带子,围了暗蓝色的裳裾,藏青色绣亚形的薄纱蔽膝。继而,她踮起脚尖为李治梳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

“寡人去了,你若是瞌睡就先睡下吧!”李治嘴角勾起,目光柔和地瞬了她一眼,轻轻地拍了下她拽着自己衣襟的小手儿,话音也不似适才那般强硬,还微微地带着些许关怀和理解。

言毕,人就已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殿,直径地朝外殿大门走去…但听见杨曼华在身后呼唤:“大王,您可要回来啊大王…”

李治颇有些得意地咧嘴一笑,朝身后不远的杨曼华挥了下广袖,扬声道:“好!”殿宇虽有诸多华丽的摆设,却也显得空阔无比。李治的这声儿好,话音又大,震得整个殿宇,响起了一阵阵的回音。

这声儿“好”有些顽皮不羁,却在杨曼华听来更像是吃了定心丸。痴恋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她抿唇,脸上露出一抹甜笑。

此时,那位不速之客,正跪坐在保宁殿的一处客席上,静静地等候。经李治的吩咐,宦官们在保宁殿摆放在殿侧的圆形鎏金火炉内多加了一些碳球。火烧得很旺,将清冷的殿宇烤的十分暖和。

这晋王,果然是难得的好人!纵算是不速之客,深夜前来打搅,他非但没因此发怒,叫人将我打出去,反而这般体谅关怀,不但将我请进官邸正殿,还吩咐宦官在炉子里加碳,避免我被春寒侵袭…

唉!他不禁得想起了某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感叹,若是那人,也能如晋王这般与世无争,体贴柔善该有多好?哼,可惜啊!

正在他神思悠然之间,忽闻保宁殿的多扇折叠门“啪啪”地被人迭起。他扭过脸望去,眼见一位裹着黑色斗篷,身姿高大颀长,相貌英俊,气质非凡的少年,在玄关处脱了靴子,穿着雪白的袜子跨入大殿门槛儿。即使苍然从未真正见过李治,然瞧着他这通身难掩的贵气和卓尔不群的气质,苍然也能猜得出他就是传说中的晋王!

他连忙从席子上站起身,满心感激地向李治做了个揖,话语中带着几分歉疚:“参见晋王,深夜冒昧前来,打搅您了。”

侧眸,李治淡淡地瞬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没关系,坐吧!”

这位不速之客,便是当晚在汝安门外与太子派来的刺客展开对决,眼睁睁地看着刺客在眼皮子底下开溜的魏王官邸侍卫官苍然!

苍然谢过之后,并未立马坐下,他充满敬意地待李治在正中的王席坐定后,方才提起袍裾屈膝跪坐在席子上。李治语气淡漠,语速轻快地问道:“说吧,你是什么人,有何等急事非得深夜前来见寡人?”

苍然如实地报上姓名,职位后,将今夜之事与自己的苦衷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治。末了,他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到殿中的印花地毯上双膝跪下,大礼参拜,眼圈红肿,狭长的眼眸中含着泪,嗓子里带着些许哭腔道:“大王…臣知自己坏了魏王的计划,放走了太子派来的刺客,依着魏王的为人性情,臣若回去,将必死无疑。臣死不足惜,然家中老母妻儿却是无辜。臣实不想他们因为臣,受到牵连…臣深知大王乃陛下爱子,为人谦和仁厚,怜恤弱小…恳请大王收留臣下,护我家人性命无虞…大王,您仁慈,救救臣的家小吧!”

李治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盯着跪在地毯上叩拜的苍然,他挑起英挺飞扬的剑眉,年轻俊朗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的波折。他启口话语声线醇厚,颇具磁性,语气中,带着对他不予置信的质问:“哦,在你的心底,我四哥就是那样残忍无道,滥杀无辜之人吗?”

“怎么,大王您不信魏王会那么做吗?”苍然扬眉问道。

李治摆手,摇了摇头,佯装不敢置信地瞬了他一眼,蹙着眉头道:“魏王,他可是寡人的亲哥哥…寡人不信,他会这么狠毒阴险,就因失去了一次,打败太子的机会就,就怪罪你办事不利?甚至,能为此做出无辜杀害臣下家小的卑劣勾当!再则,他是你的君上啊,你作为臣子!你怎能在外人面前…这样污蔑他的?唉!”

说到末了之时,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见此,闻之,苍然不禁心中叹息。此时,在他看来,晋王善良有余,却思想太过单纯。对于人情世故看得太浅。他担心,若不把话说明白了,晋王李治势必会因此误会他,认为他是个当面表忠心,背地里污蔑自家君主的小人。如此,非但赢得不了晋王的同情,反而会更加延误时机,对他,对家人造成不可挽回的灭顶之灾。

苍然面色极为肃然地解释道:“大王,臣能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言,绝无污蔑魏王之意!臣的母亲曾对臣说过,以此心查彼心。大王仁善宽厚,有古之长者之风。是以,在您看来这世上的人都应该和您一样。然,世上芸芸众生各有其性,却远非大王眼见得那般简单。”

李治煞有介事地“哦”了声儿,音线上扬,带着明显的疑惑。俊朗的脸上也适时地流露出,求解迷茫般的神情道:“说来听听。”

苍然恭敬地应了声儿“诺”后,开始了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揭露道:“大王,不是下臣夸下海口,臣在魏王身边当了十多年的侍卫首领,常年与魏王有着紧密的接触。自然对其了解比大王您要深得许多。太子李承乾“意外坠马”导致残疾跛脚,以及所谓的运粮事件,导致太子失宠于陛下…还有今年腊月二十九,去献陵祭先帝和窦太后的那天,大王的车驾被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魏王亲自部署,设下的阴毒诡计!为的是,将您和太子殿下逐个除掉。届时,不但能顺利当上太子,还能除去后顾之忧!您以为,他是真心关怀你,担心您没有手提炉会冻病了?不,他是在做戏!想在陛下面前扮演一个仁慈厚道,友悌兄弟的好兄长的角色,为的是取代太子!为的是一箭双雕,既可为自己在陛下和群臣那里得到支持,又能暗地里烧死您!”

随着他的话语,李治棱角分明,英俊无匹的脸庞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凄然神伤的表情。他佯作一副不知其里,不予置信的样子,以猜测的口吻问道:“他为何想要烧死寡人?难道,这么些年来,他不知寡人性子淡泊仁柔,毫无争胜之心,向来对权力皇位不感兴趣?难道,他看着寡人不再是年幼无知,依赖陛下生活的总角小儿,就觉得待我年岁增长,迟早会成为下一个与他争夺皇位的政敌?”

苍然颇为赞同地使劲儿点了下头道:“大王所言极是!魏王蓄谋除掉大王,就是因为,他看着大王日渐成长,有了自己的臣属,却没有像其他藩王那样,提前加冠离开长安。反而得到陛下特殊待遇,上朝议政,是以,魏王就将大王视为潜在政敌,将黑手慢慢地伸向大王!”

“原来如此!”李治闷闷地说罢,怅然地叹了口气。

他这样垂着头,咬着下嘴唇的样子,就仿若他真的,痛心于兄弟之间为了权力,为了皇位不惜自相残杀似得。

其实,李治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帮助苍然一家,成功地躲过魏王的戕害和谋杀。因为,他知道,苍然之所以在他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冒着诬陷君上的嫌疑,无一遗漏地揭露魏王过往的阴谋算计,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李治答应收留他,保护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其实,李治打心眼里是真心同情苍然,想要帮助他和他家人的!

然而,他的沉默不语,低头沉思在心急如焚的苍然看来,却是以为他对自己的话半点不信,认为他是在污蔑自己的君上。他有些急了!

救人如救火!为了一家老小堪忧的性命,苍然一时也顾不得劳什子的尊卑上下的礼仪规矩,睁大了一双含泪带着血丝的长眸,有些发急地辩解道:“大王,您…大王,臣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真的啊!”

见此听此,李治幽然地叹息了声儿,抬起脸来定然地凝视着他,给予相信地点了点头道:“苍然,寡人信你所言!唉,我是为自己竟有这样凶狠阴险的兄长,感到痛心疾首!寡人没想到,四哥他会为了争夺皇位,掠夺权力,丧心病狂地做出那种事!更没想过,他竟曾意图谋害我!苍然,寡人虽不能明着收留你在官邸做事。因为,不想涉足到他们的斗争中去!但是,寡人可以给你和你的家人指条生路!带着他们离开长安!越早越好!寡人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言毕,扬声唤道:“来人,去库房拿一百定金子给苍然!”继而,他又转向苍然说道:“走时,只要带上几件日常衣物、药物就可以了,带的东西太多,浪费时间,对你们有害无利。懂吗?河东郡,那是寡人的地盘,去了那里,魏王即使再恨你,也不敢对你和你的家人怎样的!”

“噗通”一声儿,苍然再次双膝跪地,千恩万谢地行礼叩拜李治,感恩之心溢于言表。他不禁热泪盈眶,衷心地喊了声“大王!”这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呼唤,不再是官场中虚假的应付。他想,若此次真能保得家人无虞,定为晋王李治效犬马之劳,以报答救命之恩!

李治忙从席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将苍然拉了起来,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语速轻快利落道:“快别这样,当紧的是你赶紧回家去,将事情告诉家人,带着他们赶紧离开长安!走时记得要从南侧门出城!南侧门没有夜禁巡逻队,安全!”

苍然感激涕零地应了声:“诺”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含泪望着李治,话音发颤道:“大王今日之大恩大德,臣铭感五内,没齿不忘!待到他日,大王若有需要臣之时,臣定当肝脑涂地为大王效劳!”

“走吧,快走!记得,路上小心!”李治催促道。

苍然抱拳作揖,道了声:“告辞”便退着身子,直到门口才转身带着晋王所赐的五百定金子,悄然地离开了晋王官邸,消失在夜色中。

待之大殿内,只剩下李治主仆两人时,陈延年转脸望着他,不理解地问道:“大王,您以前认得这个苍然吗?为何,要这般帮他?他,他可是魏王的人啊!祭祖那日,奉魏王之命,执行谋害大王,烧掉大王车驾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呢!今日你却救了他…”

李治淡然一笑道:“不是他!若是的话,他就不会来找我了!然,反过来说,即使是他,又如何?他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必须执行命令而已,又不是出于本心想谋害寡人。再说,他如今有难,却能想到让我帮他。也是出于他对寡人的信任,寡人又岂能袖手旁观!”

言罢,不禁叹了口气道:“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啊!愿上天保佑他们全家,能顺利地从南侧门离开长安,安全地到达河东郡!”

陈延年由衷地敬佩道:“大王,您的胸怀真如大海一般宽广,仁慈宽厚、睿智贤明也与陛下一脉相承!唉,恕奴臣说句放肆的话,当初,陛下真该趁着太子跛脚之际,改立您…”

未待他将剩下的话说完,李治朝他劈来一道冷冽的眸光,伴随而来的,是他罕为人知的厉声怒喝:“陈延年,明日别吃早饭了,先去谢郎那里领二十板子,好好给寡人长些记性!以后,再敢言辞涉及朝政,非议陛下的决定,寡人定不饶了你!”

陈延年心中一懔,吓得脸色煞白,冷汗从额上沁了出来。

即使这样,他跪在地上,并不似别人家的奴仆那样不停地磕头求饶,侥幸能以可怜的样子,换的主人的心软宽赦。而是一副心甘情愿受罚的姿态,向李治磕了个头,话音发颤儿地应了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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