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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看戏(1 / 1)

昨夜,李治陪着他的皇帝父亲在紫宸殿吃年夜饭,观赏歌舞表演,与诸位兄弟叔伯话家常。乐是乐了,但一直狂欢到了三更天,才拖着疲沓的身子,哈欠连天地在侍女内侍的服侍下,来到久违的安仁殿歇宿,原想着正月初一,可以晚些起床,好好地恶补一下连日来的劳顿。

然而,老天爷也有顽皮淘气,跟你作对的时候。越是想好好睡一觉,他偏就让你事与愿违,不随人心。

正朔第一日,李治被殿外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儿吵得,再也难以入睡。他懊恼地推开被子,一咕噜坐起身,带着些许情绪地掀开幔帐,披衣下床,赤足走到外殿窗户前往外瞧…

窗外一片透亮,好似已过了辰时的样子。昨晚下了一夜的春雪,所见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地,好似罩在银色的世界中。

安仁殿外,妹妹李明达带着一群与其年纪相仿,从小与之一起长大,伺候在侧的婢女,内侍在殿外玩耍。主仆十几个人围成一圈儿,毫无上下尊卑等级的干扰,彼此之间,就像亲热的小伙伴儿一样,欢声笑语地将削好的竹竿儿,一把一把地往熊熊的火堆里扔。

竹子是空心的,触及火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类似于后世的鞭炮。不但如此,竹子和旺火交合之际,还会迸射出金亮亮的火花。

走过路过的内侍婢女,保傅姑姑,还有些许未成年的小公主,年少的低等妃嫔见此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或快或慢的脚步,与他们主仆围在一起扔竹竿,放爆竹玩。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大伙儿们欢笑高喊:“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

“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辟山臊恶鬼,爆竹保平安!”

一声儿高过一声儿,犹如狂风卷起的巨浪般纷涌而至…晋阳公主李明达见参加的人越来越多,漂亮的小脸儿上,洋溢着多多益善的欢喜笑容。左右手两边与侍女,或是姐妹手拉手兴奋地蹦蹦跳跳。

见妹妹玩得这般开心,李治释然地舒了口气。起初,还窝在心里那股子睡梦中被吵醒的燥火儿,早已被宠溺之源浇得烟儿也冒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嘴角上扬,弯起眉眼的笑意。

忽地,耳边传来长孙蔷儿低沉的禀报道:“大王,适才太子殿下和魏王派了各自的内侍去了您的驻京官邸。”

“哦?是吗?”李治剑眉一挑,饶有兴味地问道。

长孙蔷儿回应了声儿“诺”,随即,他蹙眉不解地问:“臣不懂,他们与大王虽是同母兄弟,平日里甚少来往,就好似陌生人一样。即使往年正月,也不见他们有谁登门相贺。怎么今年…”

李治“呵呵”冷笑了两声儿,话语中满是毫不客气的讥讽道:“都是去找我通气儿的!太子定是知晓了寡人车辇失火的真相,想借此给予魏王重创,使其彻底在陛下面前失宠。甚至为此,丢掉性命!哼,魏王吗?自然是担心太子得知此事,对他不利!他们一个希望我能帮撑着打击政敌,另一个则是想将我当傻子般,用甜言蜜语糊弄一番,在皇帝陛下跟前为他讲情。以寡人对他们的了解,早在事发之日,就料到他们会如此。在他们心里,从未将寡人视为手足兄弟。自然,寡人的生死祸福,与他们而言就似鸿雁的羽毛一般无足轻重!”

长孙蔷儿道:“幸得大王有先见之明,除夕之夜宿在了宫中!呵,只要他们不怕将阴谋大而化之,教的人人得知,大可进宫直接找您。”

李治意味深长地说:“蔷儿,我们始终都是看戏之人,即使这戏演得再如何精彩,也绝不能深陷其中。倘若,看不清形势,稀里糊涂地将自己卷进戏里,陷入被动…后果不堪设想!”

长孙蔷儿深以为然地微微颌首。他凝视着李治的一双明亮眼眸中,流露出凄然和赞赏混杂交融的辉芒。

凄然的是,在权力面前,同胞手足之间感情,在权力的诱惑下,浅薄地竟犹如一张描红的宣纸。他能感受到,李治说这番话时,脸上虽是一副对皇权争斗司空见惯的不屑和讥讽的冷笑,却无法掩饰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悲凉。赞赏惊叹的,则是李治年岁虽轻,因为心智的早熟,致使他竟像个政坛老手般,有着一针见血的独到认识和含而不露,老道娴熟的政治手腕。长孙蔷儿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诺,臣记住了!”

李治似是自语地说了句:“就让太子与魏王慢慢磨吧!”

长孙蔷儿道:“不过,臣好奇的是,太子和魏王若得知自己派去的人,一起在晋王官邸扑了个空…会不会很抓狂。”

李治讪笑道:“抓狂的只会是魏王!太子嘛,不至于如此!”

他眸光深远地望着远处,一双漆黑深邃,明亮如星的眸瞳好似能够拉远的镜头般,一眼望见太子与魏王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远景。他想,届时,只需自己百发百中地拉弓射出一箭,便天下可得了!……………………

“大王,晋王昨夜留宿在了宫里。”派去晋王官邸回来的魏王内侍,哈着腰头也不敢抬,话音微颤地禀报道。

此时,魏王李泰正合着衣袍,斜斜地歪在官邸寝室的一张雕花软榻上,头靠着一块儿描画着曼陀罗花的瓷枕上,悠闲自得地闭目养神。

就像汉王李元昌曾说过的那样,魏王李泰狡诈阴狠有余,却总也改不了盲目自信和焦躁不稳的毛病。他认为,以晋王李治那副菩萨心肠,棉花耳朵,单纯软弱的性子和为人,定然会被他派去的人哄得团团转,答应帮他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协助他躲过这一劫的。

但是,当他听到,内侍总管回来的这番汇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力了。这还是他,骄傲自信的魏王李泰头一遭怀疑自己呢!

忽地,他睁开一双,被双颊肥肉挤压地,成了两道细缝的眼睛,狭窄的眼眸中迸射出阴毒的精光。

他尴尬而愤然地抽搐了一下,脸颊两边肥嘟嘟的横肉,面色变得异常地阴冷狰狞。圆而大的蒜头鼻下那张,深陷下去的厚唇,被这句话气得索索颤抖着。两排米白色的细牙,相互撞击,发出地狱般的可怖响声。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坐在那里。鹅黄色,绣着暗纹的圆领锦袍袖管下那双肥乎乎的手,慢慢地,阴狠地捏成两个肥嘟嘟的拳头。

见此,那名内侍总管吓得“噗通”一声儿跪在松木地板上,双手加额磕下头去,可怜兮兮地哽咽唤道:“大王,大王…”

“滚,你个没用的贱奴,滚!”李泰猛地站起身来,飞起一脚给了那内侍总管一个窝心踹,气急败坏地,指着大门儿怒喝道。

李泰虽说是文学青年,对于骑射武功不感兴趣,但这一脚踹过去,却是使足了他全身的气力,踢踹的部位,也相当阴狠。那内侍顿时像虾米一般,蜷缩着瘦弱的身子爬在地上,疼得动也不能动了,更遑论滚出去了。“哇”地一声儿,他吐出了一滩鲜红的血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泛白,嘴角处挂着触目惊心的粘稠血迹。

见此,李泰非但没有一丝的怜悯和愧疚,反倒走上前去像踢一条死狗般,踹了踹蜷曲的他。横肉滋生的脸上,展露着犹如地狱修罗般阴狠表情。“就会装死,狗东西!来人,将这没用的贱奴扔到外头去!”

话落,便有两名蓝衣内侍闻声进来,一边一个,架着那内侍总管左右的两条胳膊,毫无同情地,好似托死人般往外拖去。

果然,发完飙后的魏王李泰,开始了抓狂。“快,快将房家兄弟和汉王李元昌,岑文本、刘洎等人给寡人请来,要快!”

………………………

东宫的程晖殿中,太子李承乾正搂着心爱的娈童称心,伸展着双腿,十分舒坦地,踞坐在殿内榻榻米的食案前用膳。摆在他们面前的黑漆红边,雕花细琢的长条案几上,摆着的吃食并不是胶牙饧,屠苏酒和汤丸,这些中原汉人的年饭,而是漠北草原突厥人的吃食——大盆手抓羊肉和刚炙烤而成的烤全羊。喝的,则是大碗的马奶酒。

唐朝人过年食用的胶牙饧,乃是汉人的传统小吃之一。它是用麦芽或谷芽混同其他米类为原料,在大口锅中熬制而成的粘性软糖。

屠苏酒,唐朝人过年饮用的酒水,并非后人想象中的那般甘甜厚醇。而是,又辣又苦的屠苏酒。屠苏是一种草名。据说此酒,不同于别的酒要在窑子里酿制,而是在房子里酿制,所以称为屠苏酒。据说这种酒,是汉末名医华佗配制出的,后由唐代名医孙思邈流传开来。其配方为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这种药具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后由唐代名医孙思邈流传开来的。每年腊月,家家开始酿制此酒来养护身体,希望家人喝了此酒,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至于汤中丸,也被叫做汤中牢丸。汤中丸,就是后世北方人的传统年饭—饺子。将和出来的面切成为数的小撮面团儿,再用擀面杖将小撮面团儿杆成饼状,将拌好的碎菜肉馅子,裹进面饼中捏成像花枕头一样的吃食。而后,烧开水,捏好的“小花枕头”扔进沸水中煮熟。

基于太子李承乾脚因“意外”坠马而导致的踝骨断裂,落下残疾,所以不能像常人那般跪坐在席子上,只能坐在无腿的圈椅中,享受特殊待遇。但是,踞坐这样的特殊待遇,在当时人看来,并非好事。

据说,在战国中期,儒家圣人之一的孟子,在一次回到家时,进了门见妻子居然背靠着土夯墙,踞坐在席子上做针线。顿时,气得他大发雷霆,扬言要与妻子离异。足以得见,踞坐,在熟读圣贤之书,讲究礼仪的士大夫眼里,是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无礼举止了。

然,李承乾却利用了这个“特殊待遇”大肆地在东宫进行尚胡反汉。与往日无样,李承乾在自家东宫轻松愉快,一袭翻领,剑袖的胡袍,披头散发。头上戴着插羽毛的头箍子,脚下穿着翻毛的羊皮靴子。

被他搂抱在怀娈童的称心,一副突厥女子的打扮—长发结成两个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搭在肩上,头上戴着心形的朱红色玛瑙织成的配饰,“心尖处”垂下网状的,红珠子串成的贴额。一袭火狐皮毛的裘衣,包裹着,他那太子最珍爱的男人身女人心。

对此,除了太子太傅张玄素,太子右庶子段宝玄这些,品行端正的士大夫以此为大仵外,就连太子妃郑氏在内的东宫姬妾,仆役、内侍以及***羽,非但不以为忤,忠言相劝。反而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甚至为了讨好太子,曲意逢迎,将他们自己也打扮成突厥人的样子。在外称太子李承乾为殿下,在东宫则称其“都尉汗”

两人正卿卿我我地,举杯畅饮时,一个突厥小兵打扮的内侍,穿着靴子大踏步地跨进程晖殿,弯腰将左手搭在右胸上行了个礼,禀报道:“都尉汗,左迁卫回来了,现下正在东大门口等候传召!”

“哦,知道了,让他进来吧!”李承乾放下牲口海碗说道。

内侍刻意地,用生硬的突厥语应了声后,转身走出了殿宇,前去东宫大门外,通知他们口中所称之为左迁卫的内侍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左迁卫低着头,心下忐忑地,走进被东宫诸人装饰得,好似毡房一样的程晖殿。他学着突厥人的礼节,将左手搭在右肩上,做出无比虔诚的样子,向李承乾鞠了一躬,低头顺目结结巴巴地说道:“都尉汗,小的,小的无能,没,没能…”

“没能说服晋王,是吗?”李承乾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接过他的话,语调轻缓。他扬脸挑眉,一副很傲娇的样子。一双盯着左迁卫的俊美的桃花眼中,却溢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都尉汗”闻得如此汇报,却未因此大发雷霆,下令将他拉出去杖毙诛杀,这真是左迁卫做梦,也未敢想到的美好结局。

他抬起脸来,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惊魂未定地望着李承乾,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启口道:“是,是的,都尉汗。小的,小的不是没有说服晋王,而是,而是除夕之夜,晋王被陛下留在了宫中。是以,是以小的没有见到他。是以…”

李承乾“哦”了声儿,喃喃道:“原来如此”遂摆了摆手道:“这也怪不得你,下去吧!别在这儿杵着,寡人被你这么瞧着吃不下饭去!”

左迁卫如获大赦,赶紧地应了声“得令”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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