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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契约(1 / 1)

“大王,您的信。”齐王驻京官邸的一名内侍躬身,将一个黑色的印着金色鹤纹的小竹筒从袖袋中掏出,双手恭敬地捧上道。

此时,李佑刚起床,正在侍女们的服侍下更衣洗漱。乍听这声儿没来由的禀告,不禁有些讶异。他蹙起眉毛,脸上显露出被打断做事的不耐表情,话音冷冽地问道:“寡人的信?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那个弓着身子,传信的内侍闻言,抬眸偷眼瞧去,见他俊美白皙的脸上,些许有薄怒之色,不禁打了个冷战儿,忙收回偷窥的目光,陪着小心颤声道:“回禀大王,这信是廊下伺候的小厮送过来的。”

齐王李佑“哦”了声儿,随即拧开黑色小信筒,从中取出褐色的绢帛,展开一目十行地,默读着信上的内容。信上的字体很是娟秀,行云流水般的文笔,好似出于文豪之手。但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刀光剑影般的威胁,言辞犀利至极,刻薄寡恩。最后,落款是李元昌。

一封信看下来,直气得齐王李佑面色发黑,嘴唇青紫仿若身染剧毒似得。展开绢帛信的双手,嘚嘚瑟瑟犹如筛糠般颤抖不已。

原来,汉王李元昌在信中,阴阳怪气地提到了楚慕的出身。

还说,如果齐王不想此事被陛下知晓,落得个王位不保的下场,唯有选择与他合作,保护太子李承乾,共同对付奸诈卑劣的魏王李泰!如若齐王还要在他面前,拿着藩王皇子的臭架子,不予理睬。可就别怪他不念骨肉之情,叔侄之义!届时,不但让你因此丢掉王位,连齐王的生母阴妃,他汉王李元昌也不会轻易放过!

“啪”地一声儿巨响,齐王李佑脚边的那张矮几便被五马分尸般,凄凄惨惨地劈成了几段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在侧伺候的奴仆、婢女和通房侍妾,登时吓得跪在他周围,匍匐在地大气儿不敢出。

“起来,给寡人备车去汉王官邸!”齐王李佑咬牙咆哮道。

内侍应了声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翻起身,狼狈逃窜般冲出齐王的寝殿,老老实实地去为盛怒的齐王准备出门的车驾。

“大王,您还没用早膳呢。”齐王的通房侍妾,扎着胆子说道。

齐王李佑回头,递给了侍妾一个冷冽的白眼,怒气生生地呵斥道:“寡人气都气饱了,还吃个什么劲儿!退下!”

侍妾敢怒不敢言地,乖乖应了声儿诺,低着头退出了寝殿。这时,那个送信的内侍与侍妾擦肩而过,走进齐王寝殿,哈着腰恭敬地说道:“大王,车辇准备齐全了,请您登舆前往。”

“好,走吧!”齐王披上玄狐斗篷,大踏步地走出了寝殿…

……………………

隅中之时,汉王的驻京官邸的正殿—崇仁殿内。

李元昌坐在矮几前的席子上,正一边悠闲自得地摆弄着茶道,一边势在必得地等待着齐王的到来。从信送出去之际,他就自信满满地认定,即使是内心再如何沉稳的人,看到信中内容后,都免不了大冒肝火儿,气急败坏地前来汉王官邸当面向他兴师问罪。

不但如此,他还会将楚慕也一并带过来!即使,齐王不想参与此事,他也必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王位,和母亲的性命,把楚慕卖出去!

哈哈,这真是一步绝妙的好棋!想到这里,李元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邪魅俊美的脸上,展露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正在这时,伺候他的贴身内侍,跑进崇仁殿。胖乎乎的脸上,挂着对自家藩王无限佩服的笑意,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王,大王英明啊!果然,齐王收到您的亲笔信后,连早膳都没吃就来找您了!”

汉王李元昌呵呵冷笑了声儿,转脸问道:“齐王现在何处?”

内侍喘着粗气,禀报道:“回禀大王,小人出门时,见齐王车驾已经到了崇仁坊,正往木栅坊墙这边儿来呢。想来,这会子…”

话音未落,齐王李佑犹如黑色的旋风一样,气势汹汹地刮到主仆两儿面前。他刚欲发火儿兴师问罪,汉王李元昌早先一步,摊开左手掌心,做了个请的姿势,抢着开口笑道:“哦,齐王来了,快请坐吧!”

齐王李佑鼻子里冷哼了声儿,瞥见汉王一副诡计得逞后洋洋得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就一肚子的羞愤气恼,白皙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鸷狠戾的表情。他极其厌恶地,向汉王李元昌杀过一道,刀锋般的凌厉眸光。他收回目光,再也懒得去看汉王李元昌那张,让他冲动地想要拔剑挑了他的恶心脸孔。

“呵呵”汉王李元昌一脸痞赖地坏笑着,请他入席。

齐王李佑走上榻榻米的台阶,提起裳裾跪坐在李元昌对面的席子上。他眯起眼眸,开口语速极快,话语中充满着敌意道:“汉王做起戏来,就像真的一样!可惜…李元昌,你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别给寡人耍花样!我可不是太子和魏王,任由你当猴子样耍弄而不自知!”

耳畔钻进如此难听的话,李元昌却毫无怒意。他合掌“啪啪”得拍了两下,邪魅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呵呵,齐王真是快人快语啊!好,既然如此,寡人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他走上台阶,坐回到适才摆弄茶道的席子上,话语中带着些许反唇相讥:“大王尊贵无比,要想瞻仰一下您的龙颜,真比进宫谒见陛下…还要难。倘若不耍点小伎俩儿,将您心里的那把火儿给点燃了。我怕是这辈子都没福气,能把大王您给请到寒舍来给我生辉了!”

听到这话,齐王李佑气得咬牙切齿。他一条腿跪坐,另一条腿半蹲,右手伸到左边腰间,死死地按着悬在左腰钩挂上的长剑剑柄。

慢慢地,慢慢地,剑身缓缓出鞘,发出锵锵之声,寒光四射。

汉王李元昌见此,脸色骤变“嚯”地从席子上跳起,一改平日里的玩世不恭,邪魅狷狂的行事作风。他喘着粗气站在席前,食指颤颤地指着齐王李佑,话语犀利道:“齐王,寡人告诉你,你若想日后过得舒坦,继续在齐国称孤道寡、尊荣无限。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保住太子,替太子杀了魏王这个祸害!杀了魏王,你不但能过得舒坦,日后太子登上皇位,你就是头等的功臣,新皇帝岂能亏待了你?”

“哦?”半蹲拔剑的齐王听罢此言,挑眉,眯眼,神情复杂地瞬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汉王李元昌,细想了一阵儿后,方才像只平复怒气的幼兽般平复了竖起的颈毛,手底下“哐”地一声儿,将拔出的半截儿剑锋收了回去,半蹲的那条腿也随之跪坐下来。他冷然地嗤笑了声儿,不善友好地摆摆手道:“汉王的意思,寡人明白。你不就是想拿着我生母阴妃的安危,楚慕刺客游侠的出身和所犯凶案为筏子逼我入伙儿,与你们一起对付魏王李泰嘛!行,我把楚慕送给你们用来行刺魏王!然,至于入伙共同与魏王相争,我,恕不奉陪!汉王,不管你怎么说,我对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是不感兴趣!是以,还请你以后不要找我的麻烦,更不要用我亲生母亲的性命来威胁寡人!”

汉王李元昌定然一笑,“啪啪”又拍了两下手掌,通情达理道:“行,既然齐王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那寡人也断不会强人所难。”

好似担心他会反悔一般,齐王李佑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迫不及待地说道:“好!一言为定,断不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汉王李元昌道。

齐王冷冷一笑,转脸向殿外喊了声:“楚慕,进来!”

等候在廊下的齐王护卫郎官楚慕,听到自家君主召唤,疾步走上台阶,在玄关处脱了靴子,走进崇仁殿向齐王和汉王拱手作了揖。

“楚慕”齐王李佑从席子上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楚慕面前,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年纪于己相仿,英武俊朗的青年侍卫官,阴柔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万分的不舍和不得已的无奈。他叹了口气,手抚在楚慕宽阔健硕的肩膀上说道:“不是寡人无情,只是人家派了细作去齐国把你的底细调查地一清二楚,还用此事威胁寡人…寡人失去王位无所谓,只是…寡人不忍心自己那毫不不知情的生母也牵连其中。”

“大王是要…”

齐王李佑毫不忌讳地道:“以后,你就跟着汉王,做他的贴身侍卫!如此,对你,对寡人都是有利无害。放心,汉王和太子即使不为你着想,也会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而保护你的!”

开始,楚慕还以为,齐王为了洗脱窝藏通缉犯的罪名,从而保住王位,除掉他。心里暗骂齐王薄情寡义,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与他老子一样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但,在他听到这席话后,楚慕后悔不该错怪自己的恩人。那颗悬在嗓子眼里的心,也随之落到了实处。

他拱手作揖,含泪不舍道:“大王,昔日若没有您的好心收留,破格提拔,信任有加,就没有今日的楚慕。您的大恩大德,臣终身不忘。若有机会报答大王的恩德,让楚慕做什么都可以!”

齐王李佑低下头,不舍地道了两声儿“好”随即,他转过身,抬着下巴,目露寒芒地瞥着汉王,一字一句地警告道:“进宫刺杀魏王,非同小可,成功与否很难预料!不过,寡人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刺杀成功还是失败,你们都不许让他有事!若寡人听说,你们为了洗脱刺杀魏王的罪名拿他当替罪羊,寡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记住了!”

“齐王放心就是!”汉王李元昌低沉地说道。

“好,但愿如此!”说罢,齐王李佑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告辞了!”话未落,人就已走出了大殿。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汉王邪魅的俊脸上,展露出得意的笑容。

须臾,他嗓音低沉地唤了声:“来人!”

内侍进来,请示地望着汉王道:“大王有何吩咐?”

“你,替寡人去趟东宫,把今日之事告诉太子李承乾!”汉王道。

内侍应了声“诺”便退着身子,走出了崇仁殿。

午后,汉王的这位贴身内侍从东宫回来,向汉王李元昌复命道:“大王,太子殿下听了小人的转告后,心领神会,欢喜非常!他说,多谢大王愿意倾心相助,改日过官邸亲自向您道谢。并且,他想借此机会,与大王一起商量,如何让楚慕混入太极宫武成殿,既能杀掉魏王,又能保证楚慕任务完成后全身而退!”

汉王李元昌颌首“哦”了声儿,不咸不淡道:“寡人省得了!明日你就叫人替寡人下个帖送到东宫,就以给寡人爱姬庆祝芳辰为由!”

内侍应了声“诺”便退了出去。

汉王李元昌之所以用爱姬生辰为幌子,下帖请太子李承乾前往自家官邸,为的就是防范大理寺卿兼任太子太傅,以及太子右庶子兼任刑部主事的段宝玄!若是他们知晓,太子前去汉王官邸是为了商议,如何令刺客潜入皇宫刺杀魏王,还了得?他们必然会千百阻挠的!

次日隅中,太子李承乾看到了这份儿请帖。帖子上,很简略地写着这么几个字:“爱姬芳诞,请殿下赏光到此一聚,有大礼献上!”

大礼献上!看到这四个字,李承乾心里自然晓得,这并非是让他给汉王爱姬送礼。而是,汉王要给他送大礼。这份儿大礼,虽非金非银,又非奇珍异宝。然,在李承乾的心里,这份大礼,比起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世俗之物,更加令他开怀——楚慕!

心想,看来汉王说要帮我除掉魏王,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了!

合上帖子,他转过脸来问道:“张太傅今日可来东宫?”

内侍哈着腰,神态恭敬地说道:“回禀殿下,今日大理寺那边儿有些事要急着处理,张太傅一早儿就去了。走的时候,还差人过来给打了个招呼。让小人转告殿下,今日的课安排到明天上了。”

太子李承乾得意地一笑,兴奋地吩咐道:“今日他不来正好!你,快去给寡人备车,前往崇仁坊的汉王驻京官邸!”

内侍应了声“诺”退出了东宫主殿…

这日,在崇仁坊的汉王驻京官邸。汉王李元昌将自己封国的官僚属臣,宾客幕僚无一遗漏得招到他驻京官邸的崇仁殿,与太子李承乾一起商议刺杀魏王的大计划。

究其原因,就像汉王李元昌所言,水清无鱼,浑水之中方可得鱼!为了帮助太子除掉魏王,他曾不顾被人告发谋反的危险,重金贿赂了太史局中的一名不经传的小官吏,私自查看过天象…

正月初四子时晴天转阴,利于动手!

经过四个多时辰的商量后,最终决定在正月初四戌时三刻动手!

这么一说,太子李承乾凝望着他的一双桃花眼,罩上了水光氤氲,乌黑如珠的眸子里,噙满了感动的泪水。这般足智多谋,又真心疼爱他的叔王放眼李家宗室,真是可遇不可求,偏老天怜他,让他遇见了!

昔日的猜疑和不信任,好似受惊的鸟儿,在感动和赞佩的弓箭拉开后,彻底从他的意识树上永远飞走了。

当日散会后,汉王李元昌瞟了一眼未关上的殿门,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好似整个世界罩在了玄色的大氅中。他回过脸来建议道:“大郎,天色已晚,你就将就着在我这儿住一宿吧!”

太子李承乾叹了口气,低着头咬了下嘴唇。继而,他抬眸望着提裾坐下的汉王李元昌,白皙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无奈为难之色,蹙着眉,杵着脸。话语中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惶恐:“这,这能行吗?我,明天一早儿还得上课。我担心,万一回去地不是时候,被张玄素老东西逮个正着就麻烦大了!他,他简直是阎王投生的啊!”

汉王李元昌不禁叹了口气,似是语无伦次地说了句:“唉,你这个样子,太…也难怪陛下会将父子之情,转移到魏王的身上。今日,寡人才真正理解陛下的做法。若换做寡人,也会如此!”

“啪”地一声儿,李承乾的右手狠狠得砸在面前的案几上。他完全误会了汉王此话的真正意图。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席话,像根儿尖利无比的芒刺般,毫不客气地扎在他的心口上,让他又疼又恨。

他登时翻脸如翻书一般,斜着桃花眼怒瞪着对席而坐的汉王李元昌,完全忘记了适才的感动,气急败坏地质问道:“王叔,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后悔帮我了吗?”

一瞬,汉王李元昌嘴角似有似无地提了一下,勾勒出一抹不以令人察觉的冷笑。他稳稳地坐在席子上,若无其事地端起摆在案几上的一小盅捣好的清茶,以广袖掩口,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小口。而后,他将手中小巧的茶盅,放回到面前的案几上,抬眸看着李承乾,俊魅的细长眼眸幽深如井,掩饰着他心里的波澜。他声量平缓,语气却冷然。一字一句地说道:“寡人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过!”

“那你…你刚才的那番话到底何用意?”

“寡人的意思是,你太懦弱了!作为学生,是该尊师重道。但是,你要记住了,你不只是个学生,你更是太子,是大唐未来的君主!

他不但是你的老师,更是你的臣子!你这样怕他,以后怎么办?眼睁睁地让他恃着尊师的幌子,把你玩弄于鼓掌,控制一辈子吗?大郎啊,叔叔真为你担心!自后汉中叶,一直到魏晋南北朝之时,君主之位更换如此频繁,甚至很多皇帝连性命也难以保全,你可知所为何故?”

“当然是君弱臣强所致!”李承乾虽说不如往昔那般勤奋好学,乖巧懂事,甚至因父亲的移情,自己瘸腿之故,性子有所恶变,变得乖张放肆,喜怒无常。但头脑,并未因此变得迟钝麻木。是以,听汉王这么说,他便知其中原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汉王李元昌颌首“嗯”了声儿道:“既然,大郎懂得其中道理,就该有做太子,做君主的样子,改一改你在张玄素面前这副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要让他以为,你是永远任意揉捏的小孩子!”末了,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这天下姓李,只能姓李!你懂吗?”

“我懂!这天下姓李,李承乾的李,却不是李泰的李!”

这话,李承乾说得相当霸道,却底气儿明显地弱了许多。

汉王李元昌譬了一眼,趺坐在矮腿儿圈椅中的李承乾。他嘴角向上微微一提,勾勒出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冷弧。

就他这样的,能争得过李泰那小子,可真是天下奇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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